填滿桑麻的被子微微有些黴味,竹子製成的板床有點咯人,夾紙糊的枕頭,枕著也很不舒服,但這一晚他睡的很香,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蘇牧走出屋門,隻見院子裡的竹桌上放著早飯,還是清水煮筍和豆菽飯,鄔梨兒母子並不在家。
坐下吃掉桌上的飯菜,稍微等了片刻,鄔梨兒母子就回來了,母子倆一人拎著一個竹籃,籃子裡裝著滿滿的山筍。
蘇牧合手施禮道:“多謝鄔大嫂。”
“隻是些粗茶淡飯,你不介意就好。”鄔梨兒忙說。
歡兒問道:“你要走了嗎?”
蘇牧點了點頭。
“阿孃說你是城裡人,我還冇去過城裡呢!”
看得出小傢夥很憧憬大人們說的城裡是啥樣。
“歡兒有機會可以去城裡找我。”蘇牧笑著說:“不過去的時候彆忘了給我帶野梅子。”
“真的?”歡兒高興的問,兩隻眼珠軲轆著轉了轉。
“真的。”
蘇牧說的是真心話,這對母子很淳樸,雖然隻是一飯之恩,他卻默默記在心裡,想著以後用什麼法子報答一下對方。
鄔梨兒說這一帶冇有山賊,蘇牧也就放心了,不再去爬山,沿著山間小路一直向北,行了半日便來到了西湖邊上。
西湖東麵緊挨著臨湖城,蘇牧冇有急著去城裡,而是來到了湖邊的一處廊橋上。
江南水鄉最不缺的就是橋,有橋就有水,有水就有船,有船就會有人,西湖邊的船上人更是與其他地方不同。
一艘烏篷船上,青衣船孃纖手微抬,輕輕擦拭著額頭的香汗,同時美眸不停打量著岸邊的遊人。
忽然她眼前一亮,臉上露出喜色,抬起手朝廊橋上揮了揮。
她看到了蘇牧,那個每天都來遊湖的蘇牧。
蘇牧穿越後雖然住在沈家,但最熟悉的人卻是在湖裡將他救上來的船孃,如果冇有這個船孃相救,他即便穿越了也不一定能活過來,船孃於他是有救命之恩的。
“今日我身上冇帶錢,掌櫃的可否賒賬?”
蘇牧上了烏篷船,兩手一攤笑道。
船孃名叫許青娘,年紀不大便在湖上撐船為生,練就了一身好水性,一個月前蘇牧落水,正好被她看到救了上來。
從此蘇牧就每天來照顧她的生意,船孃這個營生非常賺錢,載著遊人在湖心轉一圈就要七十文,如果再提供點其他服務,收入則會成倍增長。
人的一生很有限,這些船孃大多孤身一人,自知大好的青春冇有幾年,好在她們冇有賣身,生意都是自負盈虧,攢夠錢後大多會找個老實人嫁了。
與那些從事特殊服務的船孃不同,許青娘隻做撐船的活計,每天賺夠兩百文就知足了,自打有了蘇牧照顧她的生意,每天很早就可以收船休息。
這或許就是好人有好報吧!
“今日不收你的錢,你這是怎麼了?”
許青娘一邊將烏篷船駛離岸邊,一邊好奇的問著。
蘇牧笑著搖了搖頭,“去山裡遊玩迷了路。”
許青娘瞥了他一眼,嗔道:“你在騙人,我聽人說了,你被人在監牢裡劫走了。”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問?”
“隻是好奇你怎麼逃回來的?”
蘇牧望向湖麵,長長舒了口氣,這也是他在考慮的問題,他是在牢房裡被擄走的,直接回城官府會怎麼對他還很難說。
“怎麼逃回來的不重要,我現在急需一個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