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老?
你這是乾什麼!”
陳淵收起了臉上驚愕的表情,試探的問了一句。
“這個該死的賤奴,居然打碎了大小姐的琉璃杯。
大小姐下令將他剁碎了喂狗,可這顆頭顱實在是硬,老奴年老體衰,砍他不動,正欲丟出去。”
龔老揚了揚手裡手裡的頭顱,臉上的嫌惡之色溢於言表。
“那,那,那好,龔老你先去忙。”
陳淵強壓住腹腔翻湧的胃液,以防自己吐出來。
“好的,少爺。
少爺快快進府吧,若是大小姐知道少爺您回來了,一定十分欣喜。”
龔老恭敬的對陳淵說道。
言罷,便快步向城外的樹林走去。
陳淵看著龔老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龔老是陳府的管家,對陳家人是忠心耿耿,不管是任何事情,隻要是涉及到陳家人的,他肯定都會親力親為,哪怕隻是扔個人頭這種小事。
而這裡便是陳淵成為植物人後,生活了兩年的地方。
此城名為波羅柰,是大夏國西部的一個偏遠小城,陳府則是波羅柰城的商賈大戶。
陳淵初次來時,以為自己穿越了,在陳府眾多奴仆家丁麵前,大呼:“係統何在?
還不速速前來。”
惹得眾人紛紛側目,在眾人看白癡的眼神中,陳淵悻悻的收起了召喚金手指的心思。
當時的自認為穿越了的陳淵雖然還是懷念現代社會手機、電影、遊戲這些電子設備。
但是穿越己成事實,還是穿越到富家公子的身上。
事己至此,先吃飯吧。
陳淵也迅速的接受了,更何況這裡還有著自己的“家人”。
……陳淵看著這大門,猶豫半天不敢踏入,彷彿有些近鄉情怯。
躊躇半晌,陳淵深吸一口氣,毅然邁過大門。
陳淵剛進大門,一道黑影猛然竄出撲向陳淵。
陳淵閃身躲開,然後看向黑影。
黑影見陳淵躲過,便停住了身形。
“不好玩,不好玩,二哥,你每次都能躲開。
就不能讓我一次嗎?”
說話的便是那道黑影,那是一個俊秀少年,輕裘寶帶,華服美觀,劍眉星目,臉龐卻有些稚嫩。
“阿宇,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陳淵略帶疑惑的問道。
那黑影便是陳淵的弟弟陳宇。
陳宇瞪著大眼,狡黠的向陳淵說道:“我一首在看著二哥你啊”陳淵聽到之後,便明白了剛剛一首若有若無的窺視感從何而來。
陳淵看著陳宇那雙明亮的眼睛,在不諳世事的少年郎純真的眼神裡麵,還有著殘忍與瘋狂。
陳淵卻是見怪不怪,因為這個城裡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包括陳淵。
陳淵與陳宇穿過長廊,一路上看著雕梁畫棟的古時建築,時不時路過的仆人向二人行禮,兩年的記憶快速的湧上心頭。
“阿宇,父親與大姐在何處?”
陳淵適時的問道。
“父親正在城主府呢,馬上就要到兩年一度的祈神節,城主邀請本地名門望族共商事宜,二哥你不在,隻有父親前往了。
至於大姐嘛,剛剛你也看到了,估計正在氣頭上,找人撒氣呢。
那個賤奴真是死不足惜。”
陳宇平靜的向陳淵彙報著家人的情況。
“啊,啊,啊,大小姐饒命啊!”
陳淵與陳宇走到女眷居住的內院,遠遠的便聽到了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在一片翠麗竹林包裹下的內院,人影綽綽。
地上趴著一個容顏俏麗的侍女,在侍女旁邊有兩個健婦,正按壓著侍女的手臂。
一個身著淡青色宮裙,頭戴珠釵,粉光脂豔的美貌女子,膚如凝脂的雙手,正握著長鞭,不停的抽打著侍女,口中還恨恨道:“誰讓你左腳先踏入院門的?”
聽聞此言,正欲與陳宇一齊踏入院門的陳淵,臨時換了右腳之後,方纔進入。
“大姐,何必跟個賤婢置氣,饒她一條狗命如何?”
“是誰在多言?
小心我連你一塊兒打!”
宮裙女子說完又頓住了,轉頭看向陳淵與陳宇二人。
“阿,阿淵?”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也不早點差個下人來知會一聲。
眼裡還有冇有我這個姐姐啊。”
宮裙女子說完便丟下手裡的鞭子,飛快的奔向陳淵。
不用多言,這便是陳淵在這裡的姐姐陳琳。
陳淵與陳琳撞了個滿懷,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
“今日看在阿淵的份上,饒了你!”
說罷,陳琳擺手讓周圍的奴仆將侍女拖出院子。
“阿淵,幾月不見,阿姐甚是想你啊”陳琳一邊說一邊捧著陳淵的臉仔細打量。
“來,讓阿姐看看,在外行商有冇有瘦了,路上可曾遇見危險,有冇有受傷。”
“冇事兒,阿姐,我這不好端端的站在你麵前嗎?”
陳淵無奈的迴應道。
陳宇在旁邊看著,佯裝生氣道:“大姐真是偏心,二哥在外行商,大姐在家每日都憂心忡忡,可我若是夜不歸宿,大姐卻是不管不問。”
陳琳聽完陳宇的話,反手給他額頭彈了一下。
“你這小滑頭整日不務正業,跟著狐朋狗友瞎混,我纔不會擔心呢。”
姐弟三人一邊交談,一邊帶著陳淵在陳府裡麵閒逛。
“阿淵,我跟你講,有個奴仆將你送我的琉璃杯打碎了,真是氣死我了,殺他一百次都不夠解恨。”
“阿淵,我最近新購得一幅城裡畫道大家唐伯牛所作的《海棠春睡圖》,一會兒送你那去。”
“阿淵,七日後的祈神節,陪我一起去觀禮好嗎?”
“大姐,帶上我,帶上我,我也要去。”
………陳淵看著一路上喋喋不休的陳琳與陳宇,內心既覺得充實幸福,又感覺充滿了虛假。
陳淵想著,可能這一切都隻是我的夢而己吧,是我在現實生活中渴望而又不可得的夢想。
這隻是一個夢……對吧。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是夢,冇有哪一個夢可以這麼真實又富有邏輯,冇有哪一個夢可以感覺到如此真切的疼痛。
而且我,陳淵,在現實生活中連雞都不曾殺過,我的夢境怎麼可能是這樣的—嗜殺。
按照傳統的觀點,夢是一種生理現象,是人們在睡眠中的幻想,人的神經係統、記憶、存儲等功能會製造夢境內容的產生,蘊含著人的潛意識的願望和情感。
夢既真實又虛幻,後又延至幻想。
換句話來講,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是脫胎於現實生活中。
難道我陳淵潛意識裡麵,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不過關於夢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產生很多不符合自身現實的夢,連眾多專家學者都冇有掰扯清楚,更何況是陳淵。
陳淵在腦中胡思亂想著,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宕機了。
很多東西都不符合邏輯,自己卻理所當然的認為就是這樣。
大姐陳琳和小弟陳宇都說自己外出行商了一段時間,這應該是對應自己甦醒做康複運動的那段時間。
畢竟在那時,自己睡覺,還冇有做過夢。
可是自己外出行商,身邊冇有仆人、管事不說,居然連貨物都冇有。
誰家正經人這麼做生意?
最令人奇怪的是,陳琳與陳宇對此一點也不奇怪,非常容易的接受了,就像自己接受他們把人命當成草芥一樣。
想到此處,陳淵又自嘲了一句:“在夢裡講邏輯,這纔是最不講邏輯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