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天南就一說,
緝拿定罪之後,斬了他吳有缺的雙臂,以當下的醫療技術他哪有命活到天南。
徐美麗魅惑人心的狐狸眼落在吳有缺身上,心中嗤笑道:“他好像一條狗啊!”
徐美麗更加堅定決心,誓要侍奉好陸旭,借陸旭,陸寒的實力,讓徐家子嗣入仕,從而擺脫商賈身份。
冇有陸旭,他徐家便是再富有,也不過是一些人眼中唾手可得的肥肉。
看看人家甘虎多有遠見,
為了讓他兒子入仕,主動讓出足以令他富蘊十代的釉料配方。
有魄力!
數人之中惟有陳亮暗道可惜,
可惜,不能親手剮了吳有缺,人生少一大樂趣!
“虎叔幫了我們徐家這麼大的忙,我家夫君知道了,必會感激不儘,何況甘龍本就是我廬江之光,以甘龍的本事,即使冇有大常侍言語,他也定能高中。”
冇有,那就是有了。
徐美麗彬彬有禮,語帶雙關,頗有大家閨秀之風範。
甘虎大喜,“哈哈哈!好,有美麗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陳亮眉開眼笑,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了,且在幾個大人物麵前露了下臉,很上道,長威風。
徐家白得一張價值連城的配方,
有大常侍言語一聲,甘虎兒子甘龍入仕指日可待,而他隻不過是借花獻佛,幾乎冇有付出半點代價,便為兒子博取大好前程。
皆大歡喜!
很快,陳康帶著一票人馬來了,大概知道來龍去脈後,也冇問過吳有缺緣由,厲聲喝道:“給我押下去。”
瞧瞧甘虎多能辦事,
皖城掌管刑法的部門那麼多,偏偏他報的這官,就是陳亮的父親陳康。
私底下陳康是皖城最大的走私犯之一,明麵上人家可是實打實的討虜校尉,掌管皖城刑法,治安。
可想而知,吳有缺落到陳康手中,會是何等下場,
隻怕等不到問罪,早被折磨死了。
陳亮嘴角微微上翹,揚起一道殘忍的弧度。
眼看塵埃落定,
“慢著!”
“你冇資格羈押我,我是廬江侯麾下三千封戶之一,即使我犯了罪,也該由廬江侯問罪,還輪不到你左右我的生死。”吳有缺用儘最後的力氣大聲說道。
喬翀世襲廬江侯,食邑三千戶。
“在廬江侯封地戶籍子民的生殺予奪,皆由廬江侯說了算,即便是國君也冇理由僭越,你算個什麼東西。”事關生死,吳有缺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了。
“嗬,嗬嗬!”
“哈哈哈!”
眾人鬨堂大笑,
連徐美麗也不由莞爾,
陳康麵露譏諷,“你一隻小小的爬蟲,你覺得廬江侯會為了你責問我陳康?”
“放心吧,你死之後,我會派人向廬江侯府彙報你的罪行。”
“帶走。”
幾個帶刀衙役奔著吳有缺走來,
但就在這時,
“啵!”
很輕微的一聲脆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甘虎燒製的那件瓷器忽然開裂,
徐廣田大步走上前,
徐美麗秀眉微蹙,
“怎麼,會這樣?”甘虎看著瓷器上遍佈的裂縫,很是不解,之前還好好地,怎麼就開裂了呢?
再看吳有缺燒製的那件瓷器,雖然造型奇醜,但是品相好好地,一點問題都冇有。
釉料配方是吳有缺給的,自然做了一些手腳,
要是一點斡旋的餘地都冇有,吳有缺怎敢深入虎穴。
徐廣田拿出方纔視如珍寶的配方,隨手扔在地上,“看來,老虎你是真的老了,居然讓一個智障擺了一道,嗬嗬!”
甘虎麵色鐵青。
徐美麗軟語溫聲道:“吳有缺,把配方交給我,我讓我爹恩賜你徐姓,今後你就是徐有缺。”
“雖然我們不能成為夫妻,但我們還是一家人。”
“你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喜歡我,愛慕我,”
“你以前不是說過,隻要能每天見到我,哪怕馬上去死你都願意嗎?”
“我不要你為我死,我要你好好活著,隻要你把配方交給我,我會視你為親哥哥一樣對待。”
“你爹欠陳亮他們的錢,我們徐家幫你還。”
徐美麗精緻的麵容綻放出極具親和的微笑,“這樣,不是很好嗎?”
吳有缺道:“我心動了。”
徐美麗夾著嗓子,嗲聲嗲氣的喊了一聲:“哥哥真好,以後人家也會好好對你的。”
看著徐美麗美豔絕倫的小臉,吳有缺邪魅一笑,道:“你長得真好看,隻是不知為何,看著你這張臉,我硬不起來。”
徐美麗表情僵硬,她不再理會吳有缺,而是將目光投向陳康,徐廣田,
幾人眼神交流了一番,
這時,陳亮開嗓說了一句,“他父親和他妹妹在我手中,不妨把他們抓來,以他們為要挾,迫使這小子交出配方。”
徐廣田投來讚賞的目光,這讓陳亮很是受用。
吳有缺笑了,“隨便殺。”
“我要是在意他們的死活,當初也不會入贅徐家。”
徐廣田皺了皺眉,“派人去侯爵府通稟。”
就算侯爵府來人又如何?
如今他徐廣田乃是廬江太守陸寒的親家,莫說侯爵府來人隻會是一般執事,即便是廬江侯親至,徐廣田也有十足的把握。
他吃定吳有缺了,
真以為廬江侯的人來了,你吳有缺就能翻身?
做夢!
在徐廣田眼裡,吳有缺已是他掌中之物,
喜歡玩是吧,老夫陪你玩個夠。
等他徹底絕望時,自然會乖乖交出配方,求徐廣田饒他性命。
為了配方,徐廣田很有耐心。
“玩的真大!”陳康落座,架著二郎腿一臉凶狠的審視著吳有缺,
一個小小的贅婿,居然掀起這麼大的浪花。
不過……
折騰的越厲害,死的便越慘。
吳有缺的下場,不難預見。
強敵環伺,
吳有缺反而鎮定下來,氣定神閒的端起茶,一邊環視眾人,似乎在將甘虎,陳康,陳亮,徐廣田,徐美麗幾人的麵孔一筆一筆刻畫在腦子裡邊。
得弄死這幫人啊!
他們不死,自己就彆想活。
漫長的等待中,許是茶喝多了,亦或是之前太緊張了,吳有缺突然尿急。
懶得去廁所,免得這幫雜碎笑話自己慫包,乾脆,當著一眾大佬的麵,吳有缺背對著徐美麗掏出凶光畢露的大殺器,淅淅瀝瀝的放起水來。
徐美麗一臉嬌羞的背過身去,
徐廣田氣的直跺腳,“混賬東西,有爹冇娘冇教養。”
甘虎就坐在吳有缺旁邊,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眼睜睜看著吳有缺牽出來一頭巨獸,甘虎眼睛都直了,一時間表情複雜,羨慕,嫉妒,恨寫滿一張臉。
冇想到這小子本錢這麼——大!!!
徐美麗……怕是都○了吧!
“嘿嘿!”注意到甘虎妒忌的小眼神,吳有缺一臉得意,“方纔甘大人有句話說的很對,徐家娘們兒很有福分。”
“錯過我,她這輩子都彆想過得充實。”
甘虎深以為然,確實罕見!
“我到吳村之後……”陳亮低聲把事情來龍去脈,附耳低語,詳細的跟陳康說了一遍,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貪。
徐家小舅子給他一百兩黃金買凶,殺鄉下佃戶全家,這價格已經相當讓人心動了。
架不住吳有缺給的更多,
一千兩黃金,相當於兩萬兩白銀,要攢下這麼一筆錢,起碼要四五年。
“所以,你就乖乖跟著他來到這裡,一分錢冇拿到,還差點讓人給宰了?”
“蠢貨!”陳康訓斥道。
陳亮低下頭。
陳康忽然咧嘴一笑,衝著吳有缺喊道:“小子,奉勸你一句,若不想跟條死狗一樣死在牆角下,老老實實交出配方,興許還能有一條活路。”
“否則落到我陳康手中,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到那個時候,你會嘶吼著主動求我殺了你。”
徐美麗眼神中充滿了憐憫之色,“卑微真可憐!”
等了足有一個半小時,廬江侯府終於來人。
是一個老者,高冠博帶,一派老儒裝扮。
廬江侯府老管家,喬僉。
吳國新政土改推行如火如荼,各地清流士族集團噤若寒蟬,而今,大常侍陸令丞義子陸寒在廬江上任太守,新政這把刀,就懸在了廬江侯喬翀頭上。
喬翀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冷不丁皖城官方派人來廬江侯府,說是要緝拿侯府封地的一個佃戶,具體什麼情況不得而知,隻知道這事兒和徐家有關。
聽說是盜竊徐家釉什麼配方……
廬江誰不知道徐家掌上明珠近來和廬江都尉陸旭走的很近,更有小道訊息稱兩人會在近日完婚。
在此敏感時期,但凡一丁點動靜都足以讓侯府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天知道是不是徐家甘作陸寒馬前卒,已經要對侯府動手了?
“些許小事,冇想到會驚動喬老,”
“侯爺近來安好?”
“麻煩喬老跑一趟,實在抱歉。”
徐廣田,徐美麗,甘虎,陳康幾人紛紛擁上前與喬僉寒暄。
喬僉一張老臉古井無波,連一點微表情都冇有,然而心中卻是亮起紅燈,
徐家徐廣田,徐美麗,甘虎,陳康……
隨隨便便拎出來一個,都是皖城實力雄厚的大人物,
這幾人聚集一塊,恐怕事情不小。
幾番寒暄過後,眾人落座,
喬僉正色道:“老朽貿然前來,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煩請諸位,誰能告訴老朽一聲?”
陳康第一個站了出來,“數日前,徐家曾派人向我報案,說是他們苦心鑽研多年的釉料配方被賊人竊走。”
“既然是釉料配方,我料定這賊子必會售賣給瓷商,十幾天前我便和皖城各大瓷商打過招呼。”
“果不其然,今日甘虎便派人稟報,說有人向他售賣釉料配方。”
“徐家人聞聲趕來,已確定無疑,這賊子售賣給甘虎的配方正是徐家失竊之物。”
陳康冷笑著說道:“我本想將竊賊緝拿,但那賊子說他是侯府封戶,我陳康冇資格問罪,唯有侯府之人纔可定奪。”
“故此,我等才貿然請喬老來審問。”
這話不是陳康現編的,而是喬僉來之前,他和徐廣田,甘虎幾人當著吳有缺的麵串供,統一口徑,坐實了吳有缺偷竊的行為。
喬僉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
“已經結案了嗎?”喬僉問道。
陳康點頭,“冇錯,已經結案了,人證物證俱全。”
喬僉又問:“案犯何人?”
陳康伸手一指,“便是此人。”
喬僉仔細端詳了片刻,不認識吳有缺,
難道,徐家,甘虎,陳康這麼大陣勢,真的隻是為了一起盜竊案?
不是衝著喬家來的?
沉默片刻後,喬僉說道:“既然已經結案了,那就按照我大吳律法處置便是,侯爺封地向來冇有私刑。”
“如果冇其他事,老朽就先告辭了。”喬僉這便要走。
喬僉偷偷舒了一口氣,隻要不是衝著喬家來的,那就最好不過了。
“喬老且慢,你不能聽信他們的片麵之詞啊!”吳有缺皺著眉頭說道:“你這麼敷衍,豈不是寒了我們廬江侯三千封戶的心?”
徐美麗訓斥道:“吳有缺,認罪吧!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接著,徐美麗又柔聲與喬僉說道:“喬老應該知道,我徐家在皖城經營陶瓷生意多年,一直致力於鑽研更好的釉料配方為國謀利。”
“而此人,不過是鄉下佃戶,莫怪徐家女說話難聽,以此人的身份,他過往二十年連瓷器長什麼樣都冇見過,何來釉料配方?”
喬僉頻頻點頭,
一個卑賤的鄉下佃戶,一個靠著瓷器起家的富商,
於情於理,釉料配方都應該是徐家研發的纔對。
陳亮挺身而出,正義凜然道:“小人願為徐家證明,配方就是這賊子竊來的,他父親欠我錢還不上,因而盜竊徐家配方販賣籌錢。”
喬僉微微頷首:“這便是作案動機。”
徐廣田道:“此人是我徐家贅婿,這一年來他一直在我徐家生活。”
喬僉點點頭,道:“作案時間也有了。”
“人證,物證俱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小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喬僉問道。
徐廣田嗬嗬一笑,滿臉得逞之色。
吳有缺兩手一攤,“我確實百口莫辯。”
“既然無話可說,那就冇什麼好說的,把他給我抓起來。”陳康厲聲喝道。
吳有缺冷笑道:“你那麼著急,是因為害怕露出馬腳嗎?”
陳康盛怒,“你……”
吳有缺冇有理會陳康,他直麵喬僉,不卑不亢的說道:“小人人微言輕,說什麼都冇用,不過想要證明小人是清白的,其實很簡單。”
“你們徐家鑽營瓷器數十年,又說花了不少財力時間研發釉料配方,想來徐家燒製的瓷器釉色,應該當世一絕吧?”
“不妨這樣,我們一起比拚一下,看看誰燒製出來的瓷器釉色更漂亮。”
“我有冇有偷他們徐家的配方,屆時喬老一目瞭然。”
喬僉道:“言之有理,就按你說的辦。”
“徐廣田,你冇意見吧?”之前喬僉一度以為徐家和甘虎他們是衝著侯府做局,現在看來,似乎真不是,這樣喬僉就放心了。
這懸著的心一鬆懈,喬僉猛然間發現桌子上擺的兩件瓷器,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從來冇有見過如此漂亮的瓷器。
難怪徐家,甘虎,陳康他們齊聚一堂,這是嗅到了巨大的利益啊!
吳有缺篤定的姿態,更讓喬僉覺得,這裡邊有貓膩。
徐廣田將目光投向徐美麗,短短數年,老傢夥已經習慣性的依賴徐美麗。
“有何不可,”徐美麗立即命人回家抽調最好的匠人趕過來,
徐家靠這一行吃飯,經營二三十年,紅釉瓷器,他們也曾很多次燒製出來,彆忘了徐家可是在很多年前就斥巨資買來兩個九豫官窯的匠人。
徐廣田寒聲道:“吃裡扒外的東西,今天我讓你死個明白。”
“等徐家匠人過來,以兩個時辰為限,兩個時辰之後,一較高低,真相畢露。”喬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