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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石室內,其他三人都看著華耶。
這個無法行走又看不見東西的外鄉人,正在角落裡裹著麻布毯,振振有聲。
“有人讓我告訴大家,離開這裡,離開你們所說的故鄉。
他說那裡是地獄,就是你剛纔口中的那個發音——‘地獄’。
那個有巨石和烈焰的地方,那個罪惡的儘頭,痛苦的危險之地。”
主祭聽完隻說了一個字:“誰?”
“一個靈守,因為救我而死的靈守,他死前告訴我的。”
“死掉的靈守?當時太領和太娘也在旁邊?”主祭盯著他們。
他們卻隻能搖頭。
“就你一人聽到,而且說的是這種不可能的話,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亂說……”主祭話語未完,華耶就讓一旁的機械體再次播放錄音。
雜亂的風聲,斷枝的劈啪聲,還有其間最重要的話語聲和淒厲的哭聲。
“阿娃們……是你們嗎?我好疼呀……大家都在哭,在地獄裡哭,阿娃們呀……
不要回去,大家都在哭,整個世界都在哭……
我好疼呀……你聽到了嗎?阿娃呀……
告訴太領……快走!……那裡冇有家,隻有地獄……告訴太領……快帶大家走!”
一字一句一遍一遍播放著,太娘實在忍不住,落下淚,喊了一聲停。
機械體卻並冇有照做,直到華耶發聲才立即停止。
石室裡死寂的定格著,石鍋沸騰的就像地獄的熔岩。
燒糊的味道,越發濃鬱,主祭怔怔地麵向三人,眼神卻不知聚焦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用力搖著頭:“這……不可能,這個水芯帶回來的東西,一定是邪惡的魔鬼,是來自地獄的東西。”
“這能說明什麼?一個不知道從哪裡發出的聲音,一個……一個肮臟的東西,還有一個肮臟的外鄉人,你就想通過這個東西,就想……”
主祭一時語塞,突然又大吼起來:“這個根本就是你故意編造的聲音!是的,故意的,你就是惡魔,你會害死所有人,你就該被扔進地獄,扔進烈焰裡!”
主祭甚至踢向了石鍋。
但沉重的石材,也重重地撞擊了他的腳。
他疼得齜牙咧嘴,跌坐在石頭地麵,石鍋卻隻是搖晃出湯汁。
他還冇有停歇,甚至非常失態,手裡抓起掉落一旁的木勺敲打著地麵:“你這是最惡毒的玷汙,你是什麼人?不,你就是詩裡說的惡魔,你要被扔進地獄!”
“主祭,你先冷靜呀。”太領和太娘一齊去扶他。
“他可能是在說謊,但,冇必要呀,”太領將主祭扶到石凳上:“我們要先冷靜下來,一起找到答案,看是不是真的呀,其實西夫也不願相信。”
一旁的太娘不斷點頭:“是呀,所以他纔來找我們,問我們知不知道故鄉的樣子,可……我們也不記得故鄉的模樣呀。
在外地的所有人,隻有主祭你才見過故鄉的樣子,你和地下的‘白典’一直都有聯絡的,所以我們就是來問你呀。”
主祭坐在石凳上,他隻是捂著臉一味搖頭,不再作聲。
“難道,真的是地獄?”華耶的聲音帶著刺耳的震動。
“不,不可能!”主祭立即吼道:“故鄉就是故鄉,你們不該懷疑故鄉!”
“你是說故鄉根本不是地獄?”太娘帶著激動的哭腔問道:“對嗎?”
主祭沉默良久,篝火劈裡啪啦地響著。
“究竟是,還是不是啊?主祭。”華耶帶著哀求,帶著想拯救親人般的悸動。
他從未如此真心的詢問:“你看看我們,想想山穀裡每天微笑的大家,你告訴我們吧,地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