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騎著馬也不勸架,索性跟在後麵看他二人笑話。
劉國慶說這韓大統領貪起功來不擇手段,想起來忘記割人頭能半路折回去,結果送掉了半隊弟兄性命;韓世忠便說這劉國慶隻有匹夫之勇,整天嚷嚷著衝鋒陷陣,可白溝河前悶頭衝陣,還不是被耶律大石的騎軍給包住狠揍。
兩人一句趕著一句,聲音也越來越大,惹得周圍潰軍都紛紛側目,哪怕疲憊不堪,可是八卦的眼神卻是穿越九百年時空都通用的。
顧淵見狀,終於覺得,似乎自己也不能在這裡做一個吃瓜群眾,還是需要他這參議做些事情,安撫一下自己目前唯二能指得上的哼哈二將。
他幾乎是悲壯地插到這兩個騎將中間,卻看著他們一身甲冑血淋淋的,覺得隨便一個人都能將自己這瘦小的身板給捏死。
“我說……二位太尉……該不是之前便有什麼首尾冇有了結吧?”陪著笑臉,顧淵小聲問道。
不過,這兩人竟然頗給了他這有名無實的參議幾分薄麵,隻是各自撇過頭去,倒不再爭吵。
“宣和二年,睦州方臘作亂!這潑韓五賄賂上官,搶了我承節郎的職位。”劉國慶冷哼一聲,算是回答了自家參議的疑問。
可這眨眼間又激得韓世忠幾乎從鞍上跳下來:“方臘?你還好意思提方臘!當年若不是你在上官麵前瞎說八道!俺韓老子的軍功不也不會被他辛興宗給分潤走了!”
顧淵一聽更覺得漲了見識。
正史之中的韓薊王,那是中興大將,高宗朝廷的軍事柱石!
怎麼記述不都是位高權重!
便是捲入莫須有的嶽飛案,最終也算全身而退,哪裡還會寫他早年賄賂上官買軍功這麼一出。
不過這樣看來,野史裡記載的潑韓五說法倒是真的,這韓世忠果然是潑皮一樣的風格——行事頗有些葷素不吝!
可另一邊,劉國慶明顯也不是什麼善主。
這傢夥長得高高大大,一看便是將門出身,與西軍中勢力頗大的劉家似乎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要不然他一個小小騎兵,怎麼可能升得這麼快?如今還指揮著宋軍中為數不多的重騎。
顧淵見狀,索性也不相勸。
他隻是苦笑著看看韓世忠,又扭頭看了看劉國慶,一直看得這兩個騎將心裡有些發毛。
“顧參議……你也是兩浙路出來的,不過來勸架幫我,這麼看著我作甚……皮笑肉不笑的……”
最後,還是這位和這一世的自己冇事約著喝花酒的騎將實在冇有忍住,泄了氣焰,頗有些鬱悶地問道。
“兩位太尉……看起來都是西軍出身,比起我來可是熟識太多。哪裡還用得著我來相勸。”
顧淵笑著看著他,又轉向了韓世忠,言語之間頗有些調侃的意思:“隻是,若不是劉兄這好麼一說,我倒是冇想到大名鼎鼎的潑韓五,竟然也會計較這麼芝麻大點的軍功。為了這樣一個小職位和你爭搶……敢問韓兄,當年可曾下了血本?”
“血本倒談不上,不過是將當月的繳獲都孝敬了上去而已……童宣帥那個死太監,多少還算知兵,知道打仗還得靠我這種人,就是要價太黑!”
韓世忠依然撇著頭,似乎也是覺得當著顧淵這麼個年輕文臣的麵,爭執這些往事實在有些麵上掛不住,可還是忍不住又補了一句道:“不過你這劉黑子如何這麼記仇?你現在堂堂正五品騎軍指揮使了!怎地還記得這一個小小承節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