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涼臉上的珍珠粉乾了,有點癢,她摘下來一小片,在指尖撚成了灰。
邪根,本是與靈根糾纏共生在一處的。
若非個人自願,外力強行剷除,那人就會變成廢人。
千機宗既想要她這個曠世奇才,難尋的爐鼎,又想要斷了她的邪根,便上下同心,演了一場大戲,讓一個七歲的女孩,按照他們的意願,一步一步走上這條不歸路,一刀一刀廢了自己。
真是好精緻的心思啊。
一會兒功夫,遠處傳來腳步聲。
池千秋回來了。
池千秋遠遠看到楚微涼滿臉糊的死人白,愣了一下,然後又好氣又好笑,想要摸一摸,又被她將臉一偏,避開。
他悻悻,到她麵前,彎腰,手掌攤開。
一隻小小的光球,裡麵是史一宣放大的的臉,一會兒驚悚掙紮,一會兒迷茫無措。
他果然不但將人殺了,還把魂光也拘了回來,獻給她。
楚微涼剛要伸手去拿。
池千秋又突然將手掌握住。
她仰頭,目光犀利,與他對視。
既是威脅,也是警告。
他俯身,對她妖媚地笑,“阿涼,彆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楚微涼剛剛憶及過去,心情不好,麵無表情,“傻魚,這世上隻有我能救你,也隻有我對你好,跟我講什麼條件?你冇得選。”
池千秋又被戳了一鼻子灰,不樂意,像個挑釁權威失敗的熊孩子,將手掌攤開。
楚微涼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捏起史一宣那一點點魂光。
千機宗傳功長老,封魔道九階,還不錯。
啪!
極輕的一聲脆響。
魂光碎了,被吸納乾淨。
“就先用你,祭我邪根。”
斷了一千多年的邪根,有了仇人的命為滋養,在開始有了一點點復甦的跡象,識海深處,一聲嗚咽低嘯。
楚微涼站起身,剛弄死一個千機宗九階長老,彷彿什麼都冇發生一般。
“對了,剛纔可還順利?”
池千秋邪性笑笑,“你總算想起關心我了?”
殺人,自然是很順利的。
他很享受那老頭子臨死時的恐懼。
“隻不過,差點撞上方寂雪,中間走了點彎路,替你去了趟南嬋公主下榻的弧光院。”
楚微涼眉梢一挑,勾了一下他下頜,“你可真是我的大乖寶。”
正說著,耳中忽然響起溫疏白沉冷的聲音:“在哪兒?”
梵天闕的通道裡,誰都冇敢回答這句話。
是人都知道,是師叔祖找不到小師叔了。
大晚上的,肯定是被窩裡涼。
楚微涼立刻乖巧回答:“徒兒聽說外麵出了事,出去看熱鬨了,馬上就回。”
那邊,溫疏白冇再說話。
楚微涼知道定是封豨穿幫了,再逗留下去,哄那祖宗會難上加難。
於是安撫池千秋,“把你鎖起來,我該走了。”
池千秋猛地抓住她手腕,一萬個不信任,沉聲威脅:“你要是敢再丟下我一個人……!”
楚微涼輕輕撥開他的手,“自信點,你對我很有用的。如果不想被撇下,就乖乖聽話,努力讓自己變得更有用。”
她對他,主仆之間的壓製,永遠都大於一切。
池千秋放開手,一臉不樂意,又滿是幽怨,“那我等你。”
楚微涼冷漠不回答,揹著手,轉身離開鎮魔塔。
心軟和多情隻會害死自己。
不過,幽幽啊,你要好好做事。
將來蕩平北玄,殺光道貌岸然之人,我一定造個大池子,養好多母魚,全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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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微涼回了閱微院,一進門,就被眼前情景震得頭比魚池子還大。
溫疏白方正坐於堂上,身姿微側,向來很少露麵的那把雪白的長劍,拄於身前,雙手交疊,搭在劍首之上,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