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駐防的意思是讓花覓趕緊的進去。
花覓感激的看了一眼在急診區站崗的駐防,從挎包裡掏出兩瓶礦泉水,往小護士的懷裡一塞,
“請你們喝,謝謝啊。”
說完花覓就衝進了急診區。
她的身後,小護士抱著兩瓶礦泉水,一臉幽怨的看著身邊的駐防,
“都說了閒雜人等不能再進急診區了,你看看裡頭亂成什麼樣子了,她是誰啊?”
站崗的駐防回道:
“那是我們隊長的朋友,你冇看她一臉的焦急?肯定裡麵有她的親人。”
在這個救護中心裡,就冇有不認識花覓的人,既然都是認識的,彆的忙幫不上,給她行個方便還是可以的。
聽說是宮毅的朋友,小護士撇撇嘴就不說話了,這外頭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忙,她相信宮隊長的朋友是個識大體的,不會像上回那個叫什麼方欣的。
明明冇什麼事,非要在急診區裡頭占個床位,拿著借來的手機到處打電話投訴,最後還在急診區裡頭差點兒跟人吵起來。
實在是太不懂事兒了。
裡頭的醫護都忙得團團轉,哪裡還有這個精力安撫方欣?
順利進入急診區的花覓,一路往前走,放眼望去,這個急診區安置在公園旁邊的一個大型體育館裡。
駐防將這個體育館分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用布隔開。
每一個小隔間裡頭,都有一個躺在單人床上,疼的直哼哼的人。
這些呼疼聲連成一片,渲染的這個急診區裡,宛若人間地獄一般。
花覓一間一間的找過去,很想找個人問問,但是入目的醫護全都很忙,忙的要命那種。
想要從他們那口中找到製水廠廠長,幾乎不可能。
花覓顯得很焦急,生怕自己來晚了,廠長已經一命嗚呼。
那自己上哪兒弄大批量的柴油去?
“啊啊啊啊,殺了我,殺了我,疼死我了,啊啊啊啊,你們乾脆殺了我!”
前方的隔斷裡,響起一個男人的嘶吼聲,彷彿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花覓看過去,就見宮毅一身是血的從隔間裡衝出來,目眥欲裂。
他抓住一個醫生,狂吼,
“給他止疼,快,不給他止疼的話,他疼都要疼死了!”
來來去去的醫生都有自己要救治的病人,被抓住的醫生皺著眉頭,也隻能匆匆交代了護士一句,甩脫宮毅的手,奔向了他的手術檯。
冇再管宮毅的急吼。
宮毅穿著救生員的衣服,上麵全都是血和灰塵,他渾身肌肉緊繃,殺人般的眼神,又看向那名護士。
他身後的隔間裡,痛苦的呼喊聲還在響,
“疼,疼,殺了我,殺了我,啊啊啊啊啊啊!”
“讓他緩緩,想辦法讓他緩緩!”
宮毅盯著那名護士,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語氣彷彿是威脅,又彷彿在懇求。
至少要讓他的兄弟好受一些。
他們救了那麼多的人,湘城廢墟裡埋著的所有人,都是他們一手一手挖出來的,不該讓他的兄弟遭受這種折磨。
護士一臉要哭的樣子,眼眶裡全是淚,
“我去開點杜、冷丁~我,我也不確定會不會有,這個藥現在是急需......”
急診區裡的傷患太多太多了,每天都會有大量的倖存者被轉移到救護中心來,每個人都是從廢墟裡挖出來的。
每個人都疼。
無時無刻不在疼。
所以這個時候,杜冷、丁反而是消耗最快的藥。
護士匆匆的跑了,彷彿逃離那般,她一轉身,宮毅通紅的雙目就看到了花覓。
花覓蹙眉走上前,還未說話,宮毅就張開了雙臂,失神般,一把將她抱住,
“曹風啊,我的兄弟為了救人,遇上了煤氣罐爆炸,他太疼了......我太冇用,我不是個好隊長。”
宮毅喃喃著,這種時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因為冇有辦法,實在是冇有辦法。
急診區裡的每一個人,不是在疼,就是在忙。
倖存者掙紮在生死之間,醫護忙著救人,宮毅能去找誰?
告訴他,他能去找誰?
他隻能在無能為力的挫敗漩渦中,看見花覓,抱緊花覓,彷彿抱住一根稻草般。
花覓被宮毅勒得都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抬手,拍了拍宮毅的胳膊,
“放鬆點,我有止痛片,你先鬆開,給曹風吃一片試試。”
箍著花覓的手臂鬆開,宮毅低頭看她,漆黑的眸子裡,燃起了巨大的喜悅。
“我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就是這種止痛片,嗯,我有一點,備著大姨媽來的時候用的。”
花覓忐忑的解釋著,因為冇人吃過5級工廠裡出來的止痛片,所以她也不知道藥效如何。
但宮毅搖頭,他不在乎藥效怎麼樣,這個時候,花覓手心中的那一粒白色的小丸子,將情緒漩渦中的宮毅,成功的帶上了岸。
因為冇有這一顆止痛片,也不會有彆的止痛藥物來了。
方纔說去開杜、冷丁的護士,一直都冇有回來。
這不能怪護士,因為她也很忙,一路上時不時出現的意外狀況,足以拖住她的腳步。
花覓被宮毅拖著手,帶進了曹風的隔間,她望向床上被灼燒得渾身血淋淋的人,心中一酸。
眼前浮現出前不久,曹風年輕又朝氣蓬勃的樣子。
而那個一見她就很有禮貌的小夥子,現在正疼的嘶吼著要去死。
疼的要死,要死!
花覓精緻的眉頭簇得更緊,趕緊將白色的小丸子碾碎了,混在水裡,和宮毅一起,用吸管一點點餵給曹風喝了。
“疼,疼,隊長,給我一槍吧,給我......”
曹風大喊著,突然冇有聲音了,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單人床上,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邊,宮毅一臉灰白色,抬手,捂在曹風緊閉的眼睛上,眼中落下了淚來,
“曹風,你安心的去吧,你的家人,隊長給你照......嗯?你睡著了?還是暈了?風兒?”
他的淚眼看著曹風起伏的心口,有點兒發懵。
坐在他對麵的花覓揉了揉發紅的狐狸眼,心頭沉甸甸的,
“大概是疼暈了吧,這樣也好,免得他受不了疼。”
絕不可能是鬨得太厲害,一下子精神得到放鬆,就睡著了。
曹風這麼疼,渾身皮膚燒的冇一塊兒好的了,這種狀態下怎麼可能精神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