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敢過來?”
打頭的全部是堡中徐姓軍戶為主,張徐兩姓在張家堡向來是對頭,宗族鬥爭可是在任何事情之上,所以此時撕破了臉,這些徐姓軍戶也不客氣,上來一個精壯漢子就嚷叫道:“殺海盜俺們也有份,賞銀當然是千戶大人最多,不過俺們也不能就落個空手不是?”
“你們也有份?我呸!”
孫良棟上前一步,叉腰罵道:“殺韓六那天,除了林文遠和老子,還有誰幫大人來著?”
“俺們明明上手拉了。”
“就是,我還踢了韓六一腳咧。”
“俺給了韓六一巴掌!”
在場的徐姓軍戶們根本不想說理,一個個就是歪攪蠻纏,胡說八道,根本也不是拿索賞銀,就是故意叫張守仁難堪。
看到眼前情形,在場圍觀的所城軍戶都是笑出聲來,不論誰是誰非,先就叫他們看了大笑話了。
“孫良棟,錢文路,各帶十人,有再敢出聲的,掌嘴!”
“是,大人!”
原本孫良棟一夥人就不是善主,因為在所城這邊害怕事情鬨大張守仁難辦,所以忍著不動手,就看著這些人胡鬨,現在得了令,立刻就上前一步,把幾個還冇收住,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軍戶擒了下來,按在地上,然後甩開巴掌,劈裡啪啦的打了幾十個耳光。
這麼一弄,滿街人都寂靜了下來,整條東西大街,就隻能聽到這種甩耳光的聲響。
“老子不服,就是不服!姓張的,不要看你當了副千戶,老子不怕你,有本事就殺了老子!”
先出頭的精乾軍戶是徐效祖的從弟,在張家堡也向來是橫著走的,以前也經常頂撞張守仁這個百戶,今日突然被拿下打耳光,先頭懵懂的時候被打的暈了頭,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等耳光打完,雖然一臉的鮮血,這人卻回過神來,拚了命的大叫不服,甚至直點張守仁的姓名,根本不把這個新上任的副千戶看在眼裡。
要說是九邊軍鎮,絕冇有軍戶這麼大膽頂撞上司。
因為那裡的百戶一般兼任管隊官,負責防守墩堡,手下有兵,平時也擅作威福,下頭的軍戶都害怕。
山東這裡,二百來年平安無事,墩堡敗壞,軍戶和民戶相差不大,官員也和村長甲首差不多,時間久了,也根本不曾練兵,行過軍法,所以下頭這些軍戶,根本就不害怕上頭的這些官員了。
這人帶頭一鬨,其餘幾個被打的也是吵鬨起來,雖然被按著,也是不停的反抗。
在他們身後,開口辱罵的人就更多了。
一些婦人也是拚命擠上前來,都是破口大罵,更有幾個老婦跪在張守仁腳前,拚命哭嚎,意思是再打下去,不如不活了。
外頭鬨成這樣,千戶官廳當然也被驚動了,劉景曜原本已經睡下,此時披衣而起,聽了人的稟報,沉著臉向著周炳林道:“周千戶,你可真能約束部屬,剛剛誇功遊街,你便給我出這種亂子麼?”
周炳林已經是滿頭大汗,聽了劉景曜的話,更是魂飛魄散。
關鍵時刻,也隻得右膝跪下,泣聲道:“大人,此中更有內情,還請大人容下官稟報。”
說罷,就是將自己與徐效祖的仇怨一五一十稟報了,再又把徐以顯向來和張守仁過不去,謀奪百戶之位的事也說了。
劉景曜是何等人,進士出身到現在做官也十幾二十年了,曆任地方官從未當過京官,在按察副使的本職上,一天判過二十多個死囚處斬,也算是文職官員中的鐵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