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見過陸澤遠有過這樣一麵。
他渾身酒味癱在地毯上,眼神空洞無神,雙眼青黑,下巴處長滿青色的胡茬,短短一週多他的臉型明顯凹陷下去,神色陰鬱頹廢。
跟她記憶中高高在上的陸氏繼承人,判若兩人。
舒蘊微微動容,心頭一時有些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直到此刻,她才相信陸澤遠因自己的死而傷心欲絕這件事並非是李助理誇張。
說不震驚那是假的。
陸澤遠到底是她曾經愛過也恨過兩世的人,她不可能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她臉上的情緒還未來得及掩蓋,卻正好跟陸澤遠看過來的視線對上。
下一秒,陸澤遠原本空洞的眼裡亮起光芒來。
他倏地扔下酒瓶,赤著腳朝她踉蹌奔過來。
然後,伸手將她緊緊擁住!
力道大到彷彿要將她深深融入他的身體。
“蘊蘊…是你對嗎?
你冇有死……你還在我身邊……”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著。
聲音嘶啞,透著濃切的痛苦。
舒蘊的心猛地一沉,不知該如何迴應,抬眸正好對上李助理無措的視線,她冷靜下來,將那些屬於舒蘊的神色隱下,眼底一片清明。
“陸總,您喝……”她抬手推在陸澤遠的胸膛,試圖將人推開。
然而她的舉動換來的是陸澤遠用更大的力道將她擁住,她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蘊蘊,彆推開我……”陸澤遠像隻脆弱又可憐的金毛狗,將腦袋深深埋在她的頸窩,啞聲乞求。
舒蘊皺起眉頭,正要再度推開他。
誰料她的二次推拒徹底惹惱醉酒的陸澤遠。
他赤紅著雙眼,帶著怒氣狠狠吻住了她!
第21章陸澤遠的吻來得猝不及防。
然而說是吻,倒不如說是啃,他猛地嗑在她的雙唇上,毫無章法地生啃。
嗡的一下,舒蘊腦中一片空白!
她怎麼都冇想到,醉酒後的陸澤遠居然會做出這般舉動來!
而就在相隔幾米遠的舒心晴看著這一幕,臉色一瞬扭曲。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拳,眼底的嫉恨幾乎要化為實體,將麵前這個女人千刀萬剮!
先是舒蘊!
再來個霍舒蘊!
三年!
她等了整整三年!
好不容易等來舒蘊死了的訊息!
她以為自己終於能夠有機會成為陸太太!
這幾年,陸澤遠對她本就異常冷漠,得知她家對舒蘊做的那些事後,他為幫舒蘊出氣,處處打壓舒家。
如今的舒家早已到了窮途末路,她再不努力點就隻能跟著父母吃苦了!
舒心晴自小錦衣玉食,受儘一切寵愛長大!
從小她就覺得自己自帶光環,所有人目光都會被她吸引。
就算是得知自己不是舒家真千金時,舒心晴也從未有過擔憂,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在父母麵前掉掉淚,再裝下心臟病發,就能輕易讓父母偏愛自己。
三年前,舒蘊的三條微博將矛頭指向了她。
那是舒心晴第一次感到慌張,不過還好,有驚無險。
父母出麵將一切都攬了下來,他們說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情,完美地將她從那片腥風血雨中摘除出來。
舒心晴仍然是最無辜的那個。
因此這幾年她的生活倒是也冇有太大的變化,除了……陸澤遠。
當初在第一時間舒心晴就找上了他,辯解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甚至裝作心疼地為舒蘊掉了幾滴淚。
陸澤遠也不知是信還是冇信,冇有對她迴應什麼。
可從那以後,他們的關係就不複從前了,陸澤遠開始避開她,見麵時也疏離得很,一句話都不肯跟她多說。
直到這次,聽到舒蘊的死訊,舒心晴不知有多高興,更是想著能在陸澤遠最脆弱的時候過來關心他,冇準能喚起他從前的感情,兩人恢複如初。
然而舒心晴千算萬算都冇想到,這一切都被這個跟舒蘊長得一模一樣的霍小姐打亂了!
自己怎麼溫柔體貼換來的都是陸澤遠醉酒後的惡語。
可為什麼!
霍舒蘊隻要站在那裡,陸澤遠就能主動貼上去?!
就因為她跟舒蘊長得一模一樣?
舒心晴心猛地一沉,突然,她的視線在霍舒蘊的手腕處停留半秒,神色大變!
那道細小的燙傷疤,怎麼會也跟舒蘊一模一樣?
舒心晴心底升起懷疑,她想她得好好查查這個霍舒蘊的來曆了!
冇再繼續待下去,她隻冷冷瞪他們一眼,拿上包憤然離去。
而在場的李助理更是目瞪口呆,腦子裡升起一個念頭:完了!
五個億的項目怕是要白給了!
回過神來的下一刻,李助理迅速衝上前,用儘全力將陸澤遠拉開。
“陸總陸總!
冷靜點!
這可是五個億啊!”
他邊勸邊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酒精讓陸澤遠反應遲緩,他冇能聽進李助理的話,隻按照最原始的本能,緊緊盯著舒蘊,還有要掙開向前的意思。
突然,啪地一下,屋內響起清脆巴掌聲!
第22章陸澤遠腦袋偏向一側,愣住了。
緊拽住上司的李助理,也愣住了。
嘴角帶著明顯破皮的舒蘊淡然收回手,她力道打得很重,重到她的手掌跟著發震。
“清醒了嗎?
陸澤遠。”
舒蘊冷冷注視著他,眼底升起騰騰怒火。
客廳陷入詭異的沉默當中。
唯一處於局外人的李助理維持著拉拽陸澤遠的動作,一時不知道該鬆手還是該繼續拉著。
就在李助理陷入兩難境地時。
一道清晰磁性的嗓音響起:“李助理,鬆開我。”
是陸澤遠。
準確來說,是清醒過來的陸澤遠。
李助理很是心虛地鬆開了手,很有眼力見地拿上公文包退下:“陸總霍小姐,我先走了,你們聊。”
說完,李助理很快溜走。
屋內隻剩下舒蘊和陸澤遠兩個人。
陸澤遠被那一巴掌徹底打得清醒過來,自然也認出麵前的人不是舒蘊。
他再度恢覆成以往那副疏離漠然的神色來,輕聲開口致歉:“霍小姐,抱歉,是我唐突了。”
“陸總可不是第一次認錯人了,”舒蘊眸色冰冷跟他對視,語帶嘲諷,“或許陸總有冇有想過,你根本就不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愛她?
如果你真愛她,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認錯她?”
聽見這話,陸澤遠的身形猛地一頓,心口浮現痛意,眼底閃過一絲茫然來。
大量的攝入酒精讓他現在即便是清醒狀態,也仍舊帶著些許混沌。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認真思考舒蘊的這句話。
難道……真如她所說……他根本就不那麼愛舒蘊……不然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認錯她?
然而下一刻,另一個聲音很快否認了這個想法!
不!
他愛她!
他隻是冇來得及去好好愛她……陸澤遠踉蹌半步,沉靜下來,他冇有跟她再做無謂的爭辯,隻是淡聲問:“霍小姐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按照陸董的意思,原本是想讓她用舒蘊的身份哄哄他的。
但是現在來看,但凡陸澤遠是清醒狀態,就並不需要一個假的舒蘊出現在他麵前。
舒蘊因此也並不在他麵前隱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陸澤遠一時冇能理解,不等他說什麼,下一秒舒蘊目光落在他腳邊,似乎是注意到什麼,登時臉色驟變,眉頭緊緊蹙起。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陸澤遠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踩中了玻璃碎片,正冒著鮮紅的血跡。
鮮血刺眼奪目,他抬了下腳。
“彆亂動!
我幫你處理!”
舒蘊猛地出聲製止他的動作。
不知是不是陸澤遠的錯覺,他似乎從她的語氣中聽到了些許慌亂,不等他出聲多說什麼。
隻見麵前的女人幾乎是下意識般,快速奔向醫療箱。
背影急促又緊張。
她神色緊繃,動作迅速,拿出醫療箱後就飛快跑回來,鋁騶熟練打開醫療箱,拿出鑷子紗布藥水等一係列用品。
舒蘊回到他麵前時,臉色顯然不太對勁,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我會好好處理的,我會的!
你會冇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