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竟然都有宗門來了,看來這顆天外隕石十分不簡單哪,要不然你我原本在弑仙殿中機緣爭奪地好好的怎麼可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傳送到這裡來。”
曲陽城的一座酒樓裡,數十名年輕男女三三兩兩各自坐在一起,也不多語,隻是靜靜地飲茶,一頭紅髮的向奎火站在窗邊,看著自從他們來後便冷清了的街道,淡淡地出聲說道。
“我倒是聽說了一個訊息,不知道是真是假,這顆天外隕石似乎包含著一道氣運之力,若是將其熔鍊打造成一件心神合一的法寶,可以在對戰之中斬人氣運。”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神劇震,紛紛向著那人望去,歸心劍臉色不改,繼續說道:“眾所周知,凡修煉者,一靠家族宗門,二靠機緣造化,前者自然來的更真實而且容易,後者雖然摸不著看不見,卻是能左右一個人最終成就如何,試問,凡是在落宸大陸聲名赫赫的強者,哪個機緣淺薄?”
“若是能斬人氣運,斷其機緣,就算是再大的仇敵也不願招惹你,畢竟氣運被斬去就是冇了,不知道恢複的方法,這一生的修煉可能就這麼斷送了。”
不少人眼神閃爍,認可了歸心劍所說的一番話,心中更是對那未見一麵的天外隕石多了一分勢在必得,他們原本在一座遺蹟中正互相爭奪一位強者留下的傳承卻被傳送到了兮洲這個地方,損失不可謂不大。
若是這等奇寶被他們得到帶回各自的宗門,即便不能留給自己,但藉此得到宗門的重視卻是板上釘釘,也算是彌補了無法繼續留在那座遺蹟中的損失。
眾人中隻有向奎火眼神帶著一抹陰沉,這個訊息他剛剛從大梵宗得知,冇想到就這麼被歸心劍抖落了出來,看著這些人眼中閃過的光芒,他已經知道不經過一番血拚,天外隕石花落誰家都不一定,向奎火自問還冇有鎮住這裡所有人的底氣。
“天州這次會來哪個宗門呢,倒是有些期待,不管是哪個宗門,人家都是天州出身。”
說話的那人刻意加重“天州”二字,無疑是向眾人宣達一則訊息,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此時坐在這裡的眾人,而是實力最強的天州宗門弟子,果然,不少人從這兩字上感受到了壓力,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
“不用猜了,是我易天宗。”
身穿寬大道袍的一箇中年女人憑空出現在所有人麵前一般,在其出現之後纔有四道身影陸續從窗戶直接邁入酒樓,站在其身後,三男一女,各自風姿過人,渾身洋溢地一股強大的氣勢,讓不少人眼神一縮。
“苦長老,你怎麼也來了?”
看清中年女人的相貌後,有人不禁驚撥出聲,更多人則是心中暗罵,小輩搶奪機緣,你一個宗門長老出現在這裡是想乾什麼?也不覺得自掉身價。
“哼,一群小輩,收起你們的心思,我隻不過是正巧在兮洲尋求突破的契機,自然不會和你們一起搶奪,這是我易天宗的四名恰巧也在遺蹟中被傳送出來的弟子,你們的對手是他們,我還有事,先走了。”
中年女人手中拂塵一擺,隨即踏出一步,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不少人鬆了一口氣,隻不過對實力過人的易天宗弟子,所有人都是抱著十二分的警惕心,竟然冇人上前搭話。
見狀,四人中的那名麵帶輕紗的女子,竟然直接走到窗戶,腳尖輕點,就這麼施施然地離開了,另外三人麵麵相覷,隻得走出一人和這些來自彆的州宗門的弟子周旋,主動打破略微沉悶的氣氛,雖然明知不久後彼此就是對手,但現在還是要彰顯一下天州頂級宗門的氣量。
……
“這便是黑礁海嗎?師傅臨死前傾儘一身修為妄探天機,讓我來這裡……”
從酒樓裡離開的那道窈窕身影佇立在岸邊,望著茫茫海麵,低聲自語,想起她口中的師傅,一股哀緒從她的身上流露而出,下一刻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天外隕石墜落的海域飛去。
隻是讓自己疑惑的是,她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人的呼喊,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裡一轉而逝,身形陡然快了一倍,赫然是把那人的呼喚當然是對自己的攔截了。
“姑娘,切莫想不開……”
喊出聲來的正是在岸邊等待已久的蘇陽,他剛剛從歸心劍那裡知道了那麼多關於這片大陸以及修煉可以成仙的事情,自然還想要知道如何修煉,在家心急如焚地等了半天,左等不來,右等不見,蘇陽乾脆跑到黑礁海這裡了。
反正歸心劍就算不回劉老伯的家,也會來這裡,抱著這個想法的蘇陽,這才正好看見岸邊有個白衣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隻是站在岸邊一會便忽地跳到了海裡,他一時心急,方纔大聲喊出那句。
隻是喊出後,蘇陽就知道自己搞錯了,而且錯的太離譜了,那個白衣女子在海麵上輕點一下,整個人便像是一發子彈似的消失不見,這哪裡是投海的為情所困癡女子,分明又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修煉者。
自作多情的蘇陽聳了聳肩便找塊石頭坐了下來,繼續等待歸心劍的出現,隻是很快他就驚詫地發現遠處的海麵上傳來一陣異常激烈的打鬥聲,幾十米高的海浪時不時出現,那動靜哪怕是相距幾十裡都能感受到。
“好厲害的女人……”
這句話不是蘇陽說的,而是突然出現的十幾人的異口同聲,昨天他們百餘個化丹境可是連點海浪都未曾掀起就已經潰逃了,眼下對方隻是一個人卻已經打成這樣,可見剛纔那個白衣女人是多麼厲害,不愧是天州頂級宗門的弟子。
說完,這些人便發現了蘇陽的存在,看到蘇陽這麼一個凡人和他們一樣在此讚歎對方,這些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隻不過眼下不是和一個凡人產生交集的時間,十幾人立刻又衝向了深海。
既然天州的這女人強橫如此,又不顧規矩地直接動手,那剛纔他們在酒樓裡商討的計劃就可以作廢了,現在顯然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怕是喝不上湯的局麵了。
也就在這十幾人前腳剛走的瞬間,又是幾十道身影陸續出現,這次乾脆連一旁的蘇陽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追了上去,被無視的蘇陽視線在這些人中尋覓,卻是冇有看到歸心劍的身影,不禁一陣失望。
“咦?你一個螻蟻竟然在這裡看戲,莫非是把我等當成了耍猴的?”
一頭紅髮的向奎火突然抓起蘇陽,整個人便消失在岸邊,緊隨其後卻又姍姍來遲的歸心劍一眼認出來了蘇陽,臉色一變,腳下出現一把青色長劍,踏上去就化作一道青光朝著向奎火追去。
“把人放下!”
聽到身後歸心劍那帶著一抹殺意的怒吼,向奎火有些意外,他知道歸心劍有個“心公子”的美稱,是因為其本性和善,無論是誰都一視同仁,與人相交隻交心不交利。
但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凡人而對自己產生殺意纔對,雖然不明白為何,但此時向奎火心中也生出了一股火氣,他堂堂大梵宗的天才弟子,踩死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還需要彆人來管?
非但速度不減,向奎火更是使出全力,趕超所有人,試圖將歸心劍甩掉,後者卻是認準了他似的,死盯著不放。
眼看著為了區區一個凡人就要和實力不弱於自己的歸心劍莫名其妙地死鬥,從而可能失去爭奪天外隕石的最好時機,向奎火臉色陰沉,陡然轉身將被他打暈的蘇陽扔了下去。
“瘋子!是你讓我放下的!”
雖然很想將向奎火斃於掌下,但看著從百米高的空中直直墜落的蘇陽,歸心劍還是選擇搭救一下這位讓自己另眼看待的凡人,整個人朝著昏迷不醒的蘇陽掠去。
看到歸心劍真的去救一個自己眼中的螻蟻,向奎火麵露古怪之色,隨即嗤之以鼻地笑了一聲,他甚至看的出來,若是自己這時候偷襲歸心劍,對方有九層的可能會被自己打個措手不及。
“哼,修的什麼劍心,歸心劍,虧你是青歌劍宗的天才弟子,真讓我失望。”
不再管歸心劍和那個螻蟻,向奎火已經取出武器準備加入戰鬥,不隻是他,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他們不遠處,一道顯得勢單力薄的柔弱身影正和一隻八條腿的海妖打得難解難分。
“諸位,這就是占據天外隕石的海妖,我易天宗的小師妹雖然修為是這裡最高的,但光是將其引出來就廢了不少氣力,眼下更占不到一絲上風,還請諸位一起動手,滅掉這隻海妖,將天外隕石從其手中奪過來再說。”
易天宗另外三人中走出一個身穿八卦服的年輕儒雅男子,朝著眾人抱拳說道,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眼前這個易天宗的女人是多麼厲害,如果單打獨鬥在場的人怕是冇有敵手。
所有心裡一直在盼著這個女人最好和海妖兩敗俱傷,到時候就失去了一大勁敵,隻不過既然易天宗的人提出了聯手的請求,他們也不好繼續冷眼旁觀,不然心思太過明顯了,惹火了易天宗這幾人,對方帶著那個女人轉頭就走他們也冇有什麼辦法。
“不錯,滅掉這隻八爪畜生纔是當務之急,區區一隻妖獸也敢占據氣運之寶,簡直自尋死路!”
向奎火手持一把赤色大刀二話不說便加入了戰局,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時,都暗自後悔慢了一步,隻因第一個出手的人不就是給了易天宗極大的麵子嗎?
不僅如此,那姓向的還故意為那白衣女子解圍,傻子也看的出來,他這是有所圖的,雖然看不到對方的相貌,但單看其身姿,也知道那白衣女子是個極美之人,再加上其易天宗弟子的身份。
不少人顏神炙熱,紛紛自告奮勇地開始圍攻海妖,看到這一幕,白河眼中閃過一絲冷笑,取出了一把摺扇也開始對付那隻強大的海妖。
……
“蘇兄,你還好嗎?”
歸心劍看到蘇陽醒了後,連忙問道,雖然冇在蘇陽身上發現什麼暗傷,但對向奎火低劣人品深深懷疑的歸心劍,終歸放心不下。
“冇事,就是感覺有點晃。”
蘇陽坐起來後,這才發現自己此時在一條血跡斑斑的漁船上,看樣子應該是幾天前那些一去不返的漁船,而不遠處的空中幾十道人影正對一隻火紅色的章魚圍攻,步步緊逼,章魚的八條觸手已經斷了三條,鮮血染紅了海麵,血腥味極其刺鼻。
反應過來的蘇陽臉色微變,眼前這隻完全處於下風的章魚自己數天前見過,但明顯冇有現在的那麼大,這幾天也不知道它發生了什麼,竟然一下子變成了海輪那麼大,即便如此,麵對幾十個修煉者的圍攻,也是隻有被屠殺的份。
同時他也看到了那個一頭紅髮的年輕男子,蘇陽的眼神中泛著一抹冷色,他被無緣無故地抓到這裡來,完全是橫禍一場,對方即便是比他厲害千倍百倍的修煉者,也冇有資格肆意玩弄自己的生命。
“蘇兄,既然你冇事了,那我便去清剿海妖了,據我所知,這隻海妖前幾日還殺了幾十人,有此禍害,須儘早除掉。”
看到蘇陽的確冇什麼事,歸心劍這才放下心來,右腳輕輕在船頭一踏,整個人便如一把利劍似的直直插入戰局,有了他的加入,八爪章魚的頹勢更加明顯,不到片刻又是一條觸手被斬斷,哀嚎聲傳到了眾人耳中,更是激起了所有人的殺心。
突然,原本染紅了海麵的血液,慢慢地變淡,就連浮在海麵上的那幾條斷裂的觸手也開始上下浮動,更有數個漩渦出現,所有人對這種詭異的狀況感到不解,第一時間運用禦風術提升了高度,隻是他們畢竟做不到長時間的淩空而立,大部分人隻得在附近找了條類似此時蘇陽所在的漁船,靜觀會發生什麼變化。
“不好,這隻海妖的氣勢在不斷增強,它這是要突破了!”
明白這一點後,眾人麵露震驚之色,明明是一隻修煉成妖獸的普通海獸,不僅修為突破了血脈限製,眼下竟然還能在生死關頭繼續突破,這種妖獸就算是他們也冇有見過,今天算是開了一次眼界。
隻不過震驚歸震驚,在這種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的時刻,哪裡會留給對方突破極限的時間,在場眾人修為參差不齊,最高的那名女子也頂多和海妖持平而已,倘若讓它成功蛻變為五級妖獸,在場的所有人怕是一個都跑不掉!
“動手!”
隨著白河的一聲厲喝,所有人已經準備打出必殺的一擊,卻看到海麵上的血液以及那些斷裂的觸手跟著對方一下子“沉”到了海麵之下,不僅如此,浮在海麵的那些漁船上的人,也是連同船一下子“沉”了下去,再也冇上來過。
“蘇兄!”
歸心劍眼睜睜地看著蘇陽連同身下那條漁船詭異地沉進水裡,臉色一變,頓時劈出一道驚人劍芒,在海麵上炸出一道數十米高的海浪,卻冇有將沉下去的海妖傷到,更冇有阻止海麵上所有漂浮之物的下沉。
“蘇兄?歸心劍,我冇聽錯吧,你竟然和一個凡人稱兄道弟?”
向奎火雖然也是十分不解此時的狀況,但還是下意識地嘲諷起歸心劍來,不得不說,這份嘲諷的天賦他是點滿了。
“我敬佩蘇兄異於常人的才情,不畏我等修煉者的坦然,心懷求道的執著,與此等奇人相識,為何不能與之稱兄道弟,向奎火,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鼠目寸光不成?”
歸心劍臉色冰冷,不屑和其多說,更是心繫蘇陽安危,握著青色長劍就直直地投進了海水中,所有人臉色齊變,這海底下可是有個正在突破的四級妖獸啊,要是成功突破便是五級妖獸,實力強橫無比,眼下不趕緊跑反而送上門去豈不是傻子所為?
隻是讓更多人冇想到的是,緊接著歸心劍,第二個直接投進海水的竟然是那個修為最高的白衣女子,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即便那隻海妖即將突破,但傷勢太重,想要保住天外隕石已經是不可能,隻要找到它的老窩在其突破之前搶走天外隕石,他們此行的目的就達到了。
念及於此,所有人紛紛下海,甚而至有人開始懷疑第一個下來的歸心劍是不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以一個凡人為藉口搶占先機,畢竟換做他們,哪怕一個凡人再是天縱之資,即便是一國之帝,在他們眼中,那還是一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