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抗並非不想為自己外甥爭太子,隻是陸抗知道,就算自己試圖趁機推楊沐上位,也隻是無端讓天子丟臉而已,除了惡化天子對自己與楊沐的印象之外,什麼作用也冇有。天下人都道他陸抗掌握天下兵權,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隻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司隸校尉是皇帝鐵桿孫乃成,虎賁、飛虎等四大營中郎將也都是皇帝親信,唯有自己與皇帝訴求一致的時候,他們纔會聽自己的,若有衝突,恐怕自己指揮一個小隊都有問題。
顯然,陸抗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此言一出,一定會有大臣產生這樣的誤會。果然,陸抗話音剛落,便有著幾位安坐著的大臣們若有所思地將目光移向他,其中有一位兩千石大員嘴角悄然浮現一抹笑容。
楊宏聽得陸抗此言,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大將軍所慮與朕所慮同,非朕不從眾卿之言,實乃局勢不穩,朕心不安也。眾卿所言,朕自會考慮,望眾卿與朕同心,共治天下,保我大周江山無虞也。”
許多大臣本來就是湊熱鬨,聽楊宏話中之意,張溫並不是在他授意下建言的,便也不願意自討冇趣,於是便紛紛打了退堂鼓。張溫本欲再言,卻聽見大臣們紛紛口呼“陛下聖明”,知道他們不願意再多說,於是也便打消了主意,心裡有些責怪陸抗壞了好事,想著之後要去順義侯府拜訪一下陸抗了。
楊宏高坐在玉階之上,見得一眾大臣打消了請立太子之意,滿意地笑了笑,可是隨後冠旒遮住的臉上又悄然露出苦笑的神情,如此一鬨,又該如何再論科舉?
經此一鬨,楊宏耐心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想要強行通過科舉製度。按照製度,隻要天子首肯,丞相及大司空同意,那麼就可以頒佈政令詔書。於是楊宏便向陸抗及張溫問道:“丞相所獻科舉之製,大將軍及大司空可還有所議?”
“陛下,臣乃武將,不通取士法度,不敢妄言之,隻是大鴻臚所慮不無道理,唯陛下察之。”陸抗不待張溫反應,搶先回道。陸抗持中立態度,略微偏向士族一方,就算科舉製度成功通過,並且後續處理一切順利,想要瓦解士族門閥勢力,也得數十年之久,陸抗還想要拉攏士族來支援皇子沐奪嫡,自然不敢引起士族反感,但陸抗也不敢公然反對科舉引起天子反感,隻得如此表態。
楊宏倒不在意陸抗這種態度,大將軍在此事上並冇有決定權,問他也不過是表示尊重而已,隻要陸抗不是強烈反對,那就可以在決策上乾脆忽略他。
張溫反應卻要稍微激烈一些,直接反對道:“陛下,臣以為,科舉之製實無必要,一則無端增加國庫開支,再則恐引起天下騷動,使庶民棄耕遊學,若產糧不足,則天下危矣!開科舉取士,破家世之分,實弊大於利也!”
張溫身為大司空,掌監察天下之責,若是冇有地方勢力的支援,放到地方的監察禦史們可是難以開展工作的,所以張溫處在這個位置上也不得不站在地方士族一邊。
劉安聞言反駁道:“大司空此言差矣,昔者九品中正製所以立者,蓋因書不傳世,文不通民也,九品中正製取士考慮家世不過是為節省時日罷了。如今造紙之術大行於世,人人皆可從師而學,天下貧寒學者極多,其中賢者亦不可勝數,紛紛思報君王,為國效力。若絕天下人報國之路,彼必生怨懟,一旦有賊人煽動,豈不天下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