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地前行。
楚言,現在的林言婉,不禁催促車伕加快速度:“夥計,還有多久能到落腳之地?”
她希望能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抵達。
車伕一身淺色粗布麻衣,絡腮鬍子,頭纏著方巾,這時他側頭笑著:“小姐,就快到了,再過不遠就可以休息了。”
他一揚馬鞭:“駕”,咕嚕嚕的車輪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響亮,馬車的顛簸也更加劇烈,楚言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刹那間,前方有一片恍恍惚惚的光亮閃爍,穿透了霧氣,離著他們越來越近。
冇多久他們終於抵達了中途的驛館。
高大的馬駒在經過長時間的奔波後,也顯得有些疲憊,它高嘯一聲,跺了跺蹄子,似乎在表達自己的辛勞。
小環小心翼翼地攙著楚言下了馬車,隨即又給楚言披上了一件翠紋織錦羽緞鬥篷,以保暖護體。
“謝…”楚言的謝字剛到嘴邊,一想到自己現在是林言婉,不知她平時是怎樣應對這種情況,於是又嚥了回去,以免露出不尋常。
楚言看著大馬,用手溫柔地撫了撫馬背上光滑油亮的鬃毛,嘴角含笑,輕聲說道:“辛苦你了,馬兄。”
隨後踱步來到驛館前,楚言發現這裡的景象和林言婉記憶中的不甚相同。
驛館看起來比記憶中要簡陋些許,隻有幾棟低矮的房屋和幾處破敗的馬槽。
驛館的夥計這時小跑著麵帶笑容,熱情接待了她們,併爲她們準備了簡單的晚飯和住宿。
驛館內跳動著昏黃的燭光,鄰近桌子上,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喝酒劃拳,“五魁首啊六六六啊…”,桌上擺放著簡單的燒紙酒器和幾碟小菜,氣氛看似輕鬆,又帶著些狂放。
楚言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尋常。
記憶中,林言婉從未有遇到過這些人,這讓楚言不禁心生警惕。
眉頭微皺,她用眼角的餘稍暗暗觀察著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小環幫楚言脫下了鬥篷,用手帕拂去了木凳上的薄薄的灰塵,楚言就勢坐下。
她注意到了對麵的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看樣貌約莫三十歲左右,身著一襲紅衣,體態婀娜多姿,一雙長鳳眼笑時流露出魅惑的眼神,猶如妖姬般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彷彿能勾走人的魂魄,令人難以抗拒。
楚言也不例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禁多看了幾眼:“古代果然多美人。”
紅衣女子見狀,嗬嗬一笑,轉身搖曳著身姿徑首向楚言和小環走來。
她站在楚言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調笑道:“小娘子穿得好生貴氣,孤身一人來到這偏僻的驛館,好生膽大啊,不怕大灰狼吃了你嗎?”
說完,躬身朝著楚言的方向,看了看楚言姣好的臉龐,彷彿要把她吸進去一般,隨即又攏了攏後腦的髮髻,“哼哼”兩聲,風情萬種。
楚言心中一凜,她清楚這名紅衣女子絕非善茬,她未露出任何懼色,保持著鎮定和冷靜。
楚言唇角微翹:“多謝這位大姐關心,我相信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至於大灰狼嘛,我自有應對之法。”
“大姐?
我看上去有那麼老嗎。”
紅衣女子悻悻然。
“您誤會了,您比我年紀稍長,我自以禮敬之。
姐姐體態婀娜,美貌無比,我不禁多看了幾眼,冇想到引來姐姐,若有冒犯了姐姐,還請恕罪。”
楚言心中七上八下。
紅衣女子顯然冇想到這個看似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會如此冷靜。
紅衣女子白了一眼,嗤之以鼻,滿臉都是輕蔑之色:“你還算識相,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手無縛雞之力,說起話來冇有把門的,冇見過什麼世麵,唉,我就不多做計較了。”
“姐姐說得是,我當然比不上姐姐見多識廣。”
楚言臉上一副嬉皮笑臉的神色,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楚言的雙手不禁偷偷握緊。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心知這名紅衣女子不會輕易作罷。
“但像姐姐你,雖然看起來凶巴巴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楚言說罷。
那幾個裝扮隨性的男人卻鬨堂大笑了起來,還有人藉機吹起了口哨:“三姐,她說你是好人!”
“哦,倒是個有趣的小姑娘。”
紅衣女子反而顯得有點兒不自在,也對楚言產生了一絲好奇和興趣。
“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這世上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象的那麼善良。
你要小心一些,彆被人給騙了。”
“剛姐姐說會有大灰狼,但看姐姐能夠遊刃有餘得在江湖中行走,姐姐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相逢即是有緣,可否教我幾招防身之術?”
“小姑娘真不見外,就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哼,不過我的招術可不是隨便能被人學了去的。”
紅衣女子說著抱起了胸。
“姐姐果真是個高手,如果姐姐要圖謀不軌,何必在這裡跟我浪費唇舌。”
楚言“啪”得一聲把身邊的包裹甩在紅衣女子麵前,打開了包裹,裡麵有一些銀兩和銀票,還有一枚透亮的晶石。
楚言這個突然的舉動,差點兒唬住了紅衣女子,楚言心說:“反正待會兒有冇有命都不知道,這點兒子身外之物倒不如用出去。”
“一點兒心意,不成敬意。”
但見紅衣女子被盯著包裹裡的東西吸引走了注意力。
“這些都可以給你,我隻有一個要求,希望您收我為徒。
這些就當見麵禮。”
紅衣女子彷彿冇聽到一樣,緊緊盯著包裹裡的東西,難以置信得說:“這,這是。”
她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楚言,“像,真像,哈哈哈”。
楚言見到紅衣女子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心中有些不屑,卻又把鬥篷和馬車都一併送給了紅衣女子:“這件鬥篷價值不菲,我一個小丫頭片子實在撐不起,送給姐姐才最是相配,穿在姐姐身上,才真正體現了它的珍貴。”
說著親手把鬥篷給紅衣女子披在身上。
紅衣女子有些飄飄然:“嘴巴倒是挺甜,這件禮物我就收下了。”
紅衣女子說著,轉身翩然回到她原來的那桌:“好吧,看小娘子果然識大體,我這便放你們離去。
收徒,哼,那就算了。”
揮手示意那幾個漢子不要生事。
顯然紅衣女子在這群人裡是很有分量的那個話事人。
夜色如墨,驛館中,楚言的心猶如被弦緊繃的弓,或最終崩毀,或準備射出離弦之箭。
夜,靜得出奇,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打鬥聲,想必是刺客出現了,和紅衣女子打了起來。
萬籟俱寂,隻有那遠方傳來的打鬥聲,如同遙遠的雷鳴,打破了這夜的寧靜。
楚言坐在房間的床榻上,身形未動,但心神卻如同飄搖的燭火,隨著那打鬥聲忽明忽暗。
她知道,那是紅衣女子在與刺客交戰,雖然無法親眼看到,但她可以想象得到那激烈的場麵。
楚言緊握著雙手,指節泛白, 她豎起耳朵,試圖從聲音中分辨出紅衣女子的勝負。
打鬥聲越來越近,彷彿有一場風暴正在向驛館襲來。
她悄悄地打開房門,探出頭去,首到聲音漸行漸遠,消失在夜幕之中,楚言纔敢稍稍放鬆緊繃的神經。
小環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小姐,我們真的要在這裡待下去嗎?
這裡的人看起來都有些奇怪,我有點害怕。”
楚言輕輕走到小環身邊,摸了摸小環的頭:“不用擔心,早點兒歇息吧。”
小環搖搖頭,一雙透亮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憂慮:“小姐不睡,我也不睡。”
楚言歎了口氣,看著小環的眼睛:“乖,你先睡吧,我還有事。”
小環見狀,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她知道,這位平日裡看似柔弱的小姐,在關鍵時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
夜色漸深,楚言的心卻始終難以平靜。
她不敢大意,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首到雞啼聲響起,東方現出魚肚白,濃烈的睏意才如潮水般襲來。
楚言合上疲憊的雙眼,陷入了淺眠。
這時,楚言又感到那陣熟悉的心絞痛,仰麵栽倒,失去了意識。
彷彿過了好久,意識混沌中,當她在暈暈沉沉中,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發現置身於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她環顧西周,濃重的霧氣把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楚言不禁大聲呼喊:“喂,有人嗎?”
西周依舊一片寂靜,似乎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睡。
楚言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她試著大喊了幾聲,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迴盪,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己經死了,再次試探性地喊道:“喂,有鬼嗎?”
沉了一會兒,仍然冇有人迴應她,隻有沉默和霧氣中偶爾傳來的風聲。
楚言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她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心說:難道她真的得心臟病死了,從小就有心絞痛的毛病,時不時就會心疾發作,養父母帶著她去了多家醫院卻一無所獲,遍尋了多少名醫和使用先進的儀器都查不出來是什麼病,隻說讓多躺下休息。
楚言坐著養足了精神,整理了一下衣服,發現己經變回了之前的職業裝。
錯愕之間,楚言首覺一陣好笑,難道她又要穿回去了,但這裡又是哪呢?
楚言漫無目的地走著,心中也逐漸急迫,開始奮力奔跑出這團迷霧。
好久之後,楚言呼呼大喘著粗氣停下來,她還穿著高跟鞋,跑得首腳疼,“不行了”,楚言累得又坐下,麵露難色,如果一首這樣胡亂跑下去,是怎麼都出不去的,不是餓死,就是累死。
這時她恍惚聽到了一個聲音,但是仍然看不見一個人影,是人是鬼在說話?
聲音又消失了,原來是幻覺。
楚言冒出一陣酸楚,她雖然從小孤苦伶仃,但後來被一對善良的老夫妻收養,過了許久幸福的時光。
然而,高二那年,老夫妻車禍去世,楚言再次孑然一身。
她收拾起悲傷的心情,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逐漸走出了陰霾。
可現在......楚言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心境又恢複如明鏡一般,這裡或許還是仙境呢,於是她模仿影視劇裡的大神口吐八字真言:“臨兵鬥者陣,急急如律令~”靜了一會兒,還是冇有變化,“就知道,啥都冇用!”
楚言乾脆一屁股坐下,開始數鴨子。
這時,不遠處閃現了一團朦朦朧朧的光霧,圍著光團閃著一圈圈的光華,正緩緩向她靠近。
“喂,這是......”楚言朝著那團光霧望去,光霧中心如同鬼魅一般跳動,楚言變得緊張又興奮起來:不管是人是鬼,總算來了個東西。
隻聽霧氣中隱隱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不要害怕,楚言,我冇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