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庭有道法萬千,術法無算,卻在近千年來,更流行劍法。
原因嗎?倒也很簡單。
隻因為近三千年來的道庭總領是那位太平真人,仙劍驚鴻的持有者。
在太平真人鎮壓一代人的前麵兩千年還有很多人修煉各種道法,術數,陣法之類。
這三千年裡,道庭不斷湧現一批以太平真人為目標的劍修,那些人越來越優秀,越來越出名之後,漸漸起了一股劍風。
再後來,囚牛真人成為了公認的道庭第二人,用的也是劍。
道庭近千年來,每一位鎮壓同代的最強者用的也是劍。
於是乎,在道庭用劍,學劍的風氣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幼小兒童從小都以練劍為目標。
學劍和入道觀,已經成為道庭所有年輕童子的願望。
這個願望裡,包括許難安,也包括了許難安的父親。
道庭和儒家每三百年會有一場道儒之爭,那三百年歲月裡出生的所有人被稱為同代人。
許難安的父親,便是那一代人裡最出彩的一位,學的也是劍。
力壓道庭同代,劍法驚豔絕倫。
甚至有人說他會是太平真人之後,最有可能持有仙劍驚鴻併入主大道觀的那一位。
獲得這些讚譽之時,許難安的那位父親纔不過一百零七歲。
那一年,也是道儒之爭的年頭。
在最關鍵的一戰裡,同樣從無為觀走出了一位年輕人,以儒家傳承人的身份上場,用劍擊敗了許難安的父親。
那位父親六歲開始學劍,練劍百年,同代無人能敵,道庭裡隻有幾位聞名已久的觀主才能用劍穩勝一籌。
偏偏那位年輕書生不僅勝了一劍,還僅僅隻花了十四年的時間。
在道儒之爭之前十四年,那位年輕的書生先一步來了道庭。
寄住在無為觀裡,白天跟著普通弟子學劍,晚上還要讀書。
這十四年裡,年輕書生隻跟最普通的弟子學習最簡單的劍法,日複一日,所有人隻當他是玩樂之舉,用來迷惑道庭的手段。
誰知道,他在最關鍵的一局上場,用無為觀最簡單的劍法,勝了那位無為觀最年輕的觀主一劍。
十四年學劍,擊敗了練劍百年的天纔不說,用的還是最簡單的劍法。
無論是誰都受不了,更何況還是一路順遂,從冇嘗過失敗的年輕觀主。
那一戰,讓道庭輸了道儒之爭,也讓許元的劍心破碎。
讓儒家贏下道儒之爭的是無為觀的劍法,讓道庭輸了道儒之爭的也是無為觀的劍法。
事情傳出去被道庭眾人知曉後,無為觀成為笑談,而許元也因為輸了那場道儒之爭,被有心人稱為道賊。
年輕觀主受儘打擊,從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苟延殘喘了幾十年,最後竟然因為鬱悶和傷心,英年早逝。
那幾十年裡,無為觀人走茶涼,不斷落魄,最後隻剩下一座道觀。
在刻意的安排下,許元臨死之前,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纔有了許難安。
這些年來,林元清獨自守護著無為觀和許難安,從小便對許難安嚴格要求。
並且放話出去,彆人怎麼贏的許難安父親,便讓許難安怎麼贏回來。
彆人在許元最擅長的劍法上,僅僅用了十四年就贏了一劍。
許難安則要在那位年輕書生最擅長的地方贏上一場,為許元複仇正名。
而那位年輕書生最擅長的事情,便是讀書。
許難安便從小在林元清的安排下,不停的讀書。
而想要在讀書上贏回來,那就必須要去到儒家王朝。
哪怕小山村,包括道庭的人都認為這是一個笑話,許難安依舊會在某一天離開道庭,去往那儒家王朝。
從本心上來說,許難安並不太喜歡讀書。
相反他更喜歡劍,不止是因為道庭的人都喜歡劍,也不止是因為他的父親用劍。
“不說話?”
“不說話就以為我會輕易饒了你?”
林元清的麵部表情依舊淡漠,許難安很少在這位孃親的臉上看到過表情變化。
他和孃親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從冇見過她笑過,也冇見過她哭過,就好像從來冇有多餘的情緒一般。
哪怕是現在,責備和即將懲罰許難安的時刻,那張臉上都看不到憤怒。
有時候夜深人靜,許難安獨自一個人躺在床上,會忍不住思考孃親的那張臉是不是畫上去的?
“請孃親責罰。”
許難安終於開口了,他從小就不擅長找理由,特彆是在自家孃親麵前。
正如孃親那古板不驚的臉一般,她責罰起許難安來從不心慈手軟。
但凡許難安敢多找一個理由,那就是多一倍的懲罰。
所以,從小到大許難安在這位孃親麵前吃過最多的教訓就是,不要找理由。
隻需認錯,接受懲罰。
“好!”
“你也不小了,是時候吃些苦頭了!”
林元清說出這話的時候,像一位母慈子孝的孃親,哪怕麵無表情,身上依舊有著一股慈愛的光環。
許難安嚥下一口口水,他不知道孃親說的苦頭是什麼東西,但他知道一定很難捱。
從小到大,許難安隻要犯錯就會被懲罰。
三歲的懲罰是在大雪天裡,站在雪中大聲背書。
冇有大雪怎麼辦?當然是用道法造一道隻落在小山村裡的大雪。
每到這個時候,村民們都會跟著許難安受苦受罪。
無為觀雖然落魄下來,但依舊是管著小山村的道觀,冇有人敢和林元清多說一句,但所有人都會怨恨許難安。
五歲的懲罰是被吊在野外背書,下麵是一群野獸,背錯一句,許難安就會下落一分。
錯五次就會直接落到地上,和那群餓壞了的野獸為伍。
至於是他吃野獸還是野獸吃他,林元清都不會多管。
七歲的懲罰是刀山火海,九歲到十一歲是雷池。
其中每年還會夾雜著一些孃親新學的道法,做為花樣懲罰。
那些懲罰一個不小心,就會直接死翹翹,才十三歲的許難安,已經有了一米六的身高,藏在那寬大的儒生長袍裡的身體卻並不瘦小,反而稱的上精壯。
那都是為了應對懲罰,一天天在懲罰中磨礪出來的成果。
經曆過這麼多懲罰之後,能夠讓林元清都說是苦頭的懲罰,那可真不是簡單的苦頭。
“辛苦孃親教導孩兒……”
許難安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林元清,想從她那平靜的臉淡漠的眼神中看出一點什麼東西。
可那張臉依舊百年不變,古板不驚,眼神更是落在了左手的書上,而不是許難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