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在北京你幫了我很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溫瀚清歎了口氣:“說什麼謝不謝的,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就是報答我了。”
“好好休息吧,我還有彆的事,就不送你了。”
電話就這麼掛斷。
我看著退回到主屏的手機,抬頭望向了窗外。
紛紛揚揚的大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阿轍離開後的五年裡,這是我第一次不那麼難熬的冬天。
我拖著椅子放在了門口,等著我想要的答案。
我在賭,賭如果賀卓兮是我的阿轍,那麼在得知我離開北京後,他一定會來這棟房子。
終於,在日頭升到最上方的時候,我得到了答案。
我看著被旋轉的門鎖,心也跟著慢慢提起。
緊接著,門被打開。
走進來的男人穿著一身與這裡格格不入的高檔手工大衣,手裡的單片鑰匙圈上掛著一隻發黃的小熊。
那是我和阿轍的情侶鑰匙扣。
我的是一隻小兔。
我死死盯著,視線慢慢上移,看著男人那張明顯震驚的臉,聲音微顫。
“陸先生,又見麵了。”
第5章賀卓兮的神色從震驚,慢慢變成瞭然。
他冇有再否認。
“你故意跟溫瀚清說要走,然後在這裡等我?”
我點了點頭。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賀卓兮,就是我的阿轍!
可緊接而來的,是心裡翻湧上來的憤怒和委屈!
“為什麼騙我?”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賀卓兮身前:“阿轍,你說話,為什麼……要騙我?”
我伸手想要像從前那樣去牽他的手。
可賀卓兮卻後退了一步,避開了。
我怔怔看著懸在半空的手,心好像也跌落了深淵。
賀卓兮的聲音也響在耳畔:“我不是你愛的那個阿轍。”
我腦袋嗡嗡作響,有那麼一刻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看到他手腕上那隻精美的江詩丹頓腕錶,倏然反應了過來。
兩個身份,兩個人生。
我的阿轍,死在了二十五歲。
而眼前的賀卓兮,從二十五歲開始活。
他是駕駛身後的陸家獨子賀卓兮,卻不是跟我在北京城裡打拚,生活的阿轍!
時隔五年,我再次感受到了當初阿轍死去時的那種心臟撕裂的痛!
我試圖保持鎮定,好好的跟他將事情說清戚。
可我高估了我自己:“那你今天為什麼來這裡?
又為什麼還留著這把鑰匙?
上次在酒店你明明知道我要來,故意裝認錯人親我又是為什麼?!”
賀卓兮隻是站在那冷冷開口:“重要嗎?”
我像被敲了一棒子一樣。
他竟然問我重要嗎?!
我的情緒徹底崩潰:“所以你其實根本冇什麼為難,對嗎?”
“我昨晚還在給你找理由,想你是不是因為身份,地位,身不由己!
其實你隻是厭煩了我,卻又怕我糾纏,所以纔在五年前假死,一走了之!”
“賀卓兮,你大可以直接說出來的,為什麼非要用假死來讓我痛苦?”
“五年……我痛苦了整整五年,你心裡很得意是不是?!”
“鄒曼寧!”
賀卓兮喊著我的名字,看了我很久,最後說了句:“離開北京,是正確的選擇。”
“一路順風。”
他轉身就走。
像五年前‘死遁’一般一走了之,再一次將我一個人扔下。
可這一次,我連哭都冇有了力氣。
隻是癱軟的坐在地上,望著幽深的樓道,久久冇有動作。
我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好像崩潰了。
又好像有另一個靈魂在操控著身體。
我就像被關在身體裡,看著‘我’將屬於我和阿轍的那些情侶用品,一樣一樣全部砸碎,撕爛!
整個屋子很快變得滿是狼藉。
碎掉的鏡子裡,也映出像瘋子一樣的我。
“曼寧!”
溫瀚清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舉著相框往地上砸的動作一頓,回頭看著他,清晰的瞧見他眼中的同情。
“你來乾什麼?”
“賀卓兮讓我來看看你。”
他神情中冇有一點驚訝,錯愕,反而帶著抱歉。
我看著,心裡湧現出一個猜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溫瀚清張了張嘴,最後點頭:“你給我看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之後,我去找他證實過。”
我聽著他的話,突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
溫瀚清看了一眼就得知的真相,我偏偏要反覆試探,偏偏要連最後的體麵都丟儘,才被迫承認!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眼淚也跟著湧了出來。
冇等淚落下來,我抬手抹去後,問他:“所以為什麼不告訴我?”
溫瀚清卻說:“他要結婚了。”
第6章我失聰了。
我一定是失聰了。
要不然怎麼可能會聽見這麼傷人心的事?
我死死攥著手,掌心被指甲摳出一個又一個青白的月牙,甚至隱隱有血絲。
“你確定嗎?”
溫瀚清歎了口氣:“曼寧,其實從知道賀卓兮的身份開始,你就該明白的:你們的這段感情就註定會無疾而終。”
“我們這個圈子,家族和地位是最重要的,冇人能逃脫這條無形的規則,賀卓兮也一樣。”
“而你,無論是身世、工作還是前景,都配不上他。”
家族地位,無形的規則。
聽著這兩個詞,我何嘗不懂。
都說相愛能排除萬難,可有的時候,隻是因為不夠難而已。
愛情,從來都打不過現實。
我被迫接受了賀卓兮要結婚的現實,卻還是想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誰?”
“賀卓兮的……未婚妻。”
說出這句話時,我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樣,呼吸間都是血腥氣。
“她叫岑知雪,家世背景和陸家不相上下,和賀卓兮一樣,她也冇有順從家裡從政,而是開了一家自己的醫藥公司,資產……很多。”
溫瀚清低沉的聲音講述著另一個女人的順遂生平。
原來這就是門當戶對。
我看著自己著逼仄的出租屋時,更加恍然大悟。
“你有她的照片嗎?”
“冇有,但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元宵那天我們約了去郊區放煙花,岑知雪也會去。”
聽到溫瀚清這話的時候,我其實第一反應是不想去。
懦弱也好,逃避也罷。
我不想在情敵麵前暴露脆弱,即使岑知雪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可事情總要有個結束。
去見一麵,就當親手給這段像泡沫一樣虛假的戀情畫上一個句號。
我慢慢抬頭,看向溫瀚清:“麻煩你了。”
元宵這天,北京城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我和溫瀚清到郊區的時候,正好接近零點。
空寥的封閉道路口,停著好幾輛價值不菲的轎車。
京圈新一代的繼承人們三三兩兩的圍在一塊,站在車前談笑風生。
我一眼就看見了被圍在中心、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賀卓兮。
他身邊,一個黑長直髮,溫婉大方的女人正親昵地挽著他手臂。
她就是岑知雪吧,他們看起來……好般配。
我無聲讚歎著,心臟卻猛地刺痛起來。
許是我的臉色太難看了,溫瀚清輕聲問:“還好嗎?
要不要回去?”
我還冇回答。
不遠處有人看到了我們。
他招著手:“瀚清,快來!”
等我們走過去時,他衝我笑了笑:“原來是去接姑娘去了。”
“戚小姐又見麵了,晚上好啊!”
我認出他是除夕夜那晚麻將桌上的一個人,竭力想扯出點笑來。
卻根本做不到。
好在溫瀚清攬著人,推向賀卓兮:“卓兮,人齊了,開始嗎?”
我也跟著看向賀卓兮。
隻見他漫不經心的擺了下手,低頭對身旁的岑知雪說著什麼。
緊接著,岑知雪就笑了。
他明明聽見我來了,卻冇看我一眼。
這一刻,我來前無端躁動的心,沉寂了下來。
因為我又一次認清了我和賀卓兮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
大朵的煙花突然乍響,接連在夜空中璀璨綻放。
“元宵過了新年也算過去了,知雪你要不要許個願?”
人群中有人起鬨。
我看到岑知雪笑了笑:“哪有對著煙花許願的。”
然後那人又看向我:“那戚小姐呢?”
“這麼漂亮的煙花怎麼也得許個願,不然多浪費?”
許願啊?
許什麼呢?
我一時之間竟什麼想法都冇有。
直到看到賀卓兮,我突然有了想說的話:“我的願望是……祝我愛的人得償所願,永不後悔。”
說完,我掏出鑰匙,一點一點取下了上麵的小兔玩偶,用力的拋向了遠處!
第7章太黑了。
即使天空中的煙花不停乍響,照亮了夜空,我也根本看不到玩偶最後落在了哪個方向。
不過這樣也好。
找不回來,也就不會再優柔寡斷,猶豫不捨。
我也不再看賀卓兮。
轉身想跟溫瀚清說離開的時候。
卻聽到岑知雪叫我:“我第一次見戚小姐,戚小姐有男朋友嗎?
怎麼冇一起來?”
她聲音很溫柔,可說話時那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高貴和賀卓兮一模一樣。
“有。”
“曼寧——”我聽出溫瀚清語氣裡生怕我將和賀卓兮的事講出來的擔憂。
但我不會。
那段不被賀卓兮承認的愛情,是我的唯一的寶藏。
我不會把這段感情,變成利刃,去刺痛任何人。
除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