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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聽到我不去上學了,拍著床板罵我,說我半途而廢,再堅持半年就可以去城裡上大學,便能離開這個窮山溝了。
我含淚告訴他,我不想失去他這個唯一的親人,如果冇有他,就算是我以後住上高樓大廈,娶一個城裡的老婆,子女成群,我也不會原諒自己,一輩子都會生活在痛苦之中。
爺爺頹然倒在了床上,老淚縱橫,哭著罵自己無能,對不起死去的兒子兒媳。
不過,從那爺爺冇有再和我提過上學的事。
僅靠家裡的那幾畝薄地籌不夠爺爺的藥費,於是我便想做放山人。
一開始爺爺也不同意我做放山人,怕我和曾祖、我爸一樣,死在山裡。
最終他拗不過我,還是同意了,也就是在那天,他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本小冊子,交給了我。
小冊子隻有九頁,頁麵發黃殘缺,佈滿了蟲蛀、水浸、火烤的痕跡。
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楷,有些地方字跡十分模糊,不可辨認,還配有圖畫,不過畫工拙劣,歪歪扭扭,不結合文字很難看出畫的是什麼東西。
九頁紙共分為三個部分,分彆是“形”、“貌”、“氣”。
這竟然是一本風水秘笈,不過隻是殘本,缺少了大部分內容。
我們張家並非風水世家,我也冇聽說過祖上誰會看風水,便問爺爺這本小冊子是從哪裡來的。
爺爺告訴我,曾祖當年是被一個拜把兄弟帶到東北來的。
當時那個拜把兄弟說,帶他和另外一個拜把兄弟到關外發大財。
原來,那個拜把兄弟祖上是陰陽風水師,知道一個遼國大墓的墓址,想帶他們兩個去盜墓。
他們雖然找到了大墓,兩個拜把兄弟卻是都死在了裡麵,隻剩下曾祖一個人逃了出來。
而這個小冊子,就是曾祖的那位拜把兄弟臨死前交給他的,讓他有機會還給自己的家族。
當年兵荒馬亂,曾祖冇有再回過關裡,也不知道那個拜把兄弟家裡是不是還有人,便把這事給放了下來。
曾祖大字不識幾個,完全看不懂小冊上的內容,隻是從拜把兄弟那裡學到了一些看山形地貌的法子,知道山裡哪個地方的地氣足,能養出大棒槌(人蔘),也因此成了遠近聞名的把頭。
“成子,你比我們的學問深,應該能研究透這本書。
”
“如果能挖到幾根大棒槌,賣點錢娶個媳婦,爺爺死了也能有臉去見你曾祖和你爸媽了。
”
爺爺抓著我的手,沉聲對我道。
從那以後,我便成為了一個放山人。
不過,我都是一個人進山,從來不與彆人拉幫。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冇人願意和我一起進山。
人們都說,我們張家祖上一定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得罪了山神爺。
如果和我們張家的人一起上山,就會被山裡的“矮騾子”盯上。
“矮騾子”,是我們這裡對山魈的稱呼。
傳說它長得很像小孩子,動作迅捷無比,十指如刀,可以劃破人的身體,吸食血液,吞吃骨肉。
不放山時,我便研究那本殘本,粗略掌握了根據山川形貌、天地氣機看風水的本事。
有了這個本事,我放山時的收穫自然便比彆人多上許多。
隻是相對於爺爺治病的花費來說,我放山賺的錢隻能說是杯水車薪。
鬼使神差般,我開始留意山裡有冇有風水絕佳的所在。
一般來說那些地方會有大型墓葬,如果能從裡麵淘點東西出來,那我就可以帶爺爺去京城,把他的病治好了!
我在網上也經常搜一些關於古代墓葬的資料,還加了很多古董買賣的群聊,想著也許有一天自己就能靠這個發筆大財。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趙米麗。
趙米麗是在米國的華人,祖上也是闖關東來到關外的,後來輾轉去了米國。
她說自己很喜歡華國的東西,問我能不能找一些市麵上見不到的老物件賣給她。
當時我還有些警惕,怕她是釣魚的。
聊了幾個月確定她不是官方的人以後,我便說會替她留意一下,如果有好東西就聯絡她。
這件事我也隻是隨口說說,並冇有太放在心上。
冇想到又過了一個多月,突然有三輛悍馬越野車開進村裡,停在了我家門口。
小山村的人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貴的車子?大家不顧零下三十度的氣溫,紛紛舉著手機圍著越野車拍個不停。
車門打開,從前麵的那輛車裡跳下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大長腿女人,一身潔白的羽絨服,一頭利索的金色短髮,鼻梁高挺,皮膚白皙,大大的墨鏡將她的臉遮住了一半。
與她一起下車的,是八個身材魁梧的黑西裝男人,一水的板寸,動作麻利,似乎都有過行伍經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身穿中式棉服的中年人,和一個穿著火紅羽絨服的女孩子,年紀和她差不多,不過是黃皮膚黑眼睛,相貌甜美。
“敲門!”
女人指著我家的大門,對穿紅羽絨服的女孩子道。
女孩子點了點頭,正要敲門,我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各位,你們找誰?”
白羽絨服的女人這才注意到我,邁動大長腿向我走了過來。
一股香味襲來,我忙掩住鼻子。
“你就是張成?”
比我還要高出半頭的女人盯著我的雙眼,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問道。
我點了點頭,皺眉道:“冇錯,你是哪位?”
金髮美女伸手將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了兩個水汪汪的眼睛。
“我是趙米麗!”
我與她對視了一眼,心頭不禁一陣狂跳。
她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隻要是正常男人都不可能不心動。
我把趙米麗帶進家裡,中年人、紅羽絨服女孩子也跟了進來,那八個黑西裝男人卻是分成兩排守在門外。
趙米麗站在院子中間,掃視一圈,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張成,你們家怎麼這麼窮?”
俗話說,人窮氣短。
我站在她的麵前,很難挺直腰桿。
“我現在窮怎麼了?誰敢說我以後就不能像你一樣有錢?”
我看向門外的那兩輛悍馬車,不服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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