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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容是打定主意不拿錢了。
韓氏拿她也冇辦法,她總不能逼著自己的兒媳拿嫁妝出來補窟窿,到最後,隻能硬邦邦說以後要每三日拿賬本來給她看。
景容應下,心裡卻覺得好笑。
從前她花自己的嫁妝時,可冇見韓氏這麼上心。
果然這錢不花自己的是不會心疼的。
月末的時候是宮中宮宴,孟澤自回家後還未入宮,韓氏放心不下,一個勁兒的叮嚀著讓景容處處提點孟澤。
“待會兒碰見人了我會小聲告訴你。”
馬車上,景容細細想了想,又說,“反正到了宮裡,逢人便拜就是了。”
孟澤“嗯”了一聲。
他這幾日總覺得景容有些冷漠,不像前些日子對他那麼熱絡了。
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嗎?
可孟澤又莫名覺得心裡堵得慌。
馬車上很安靜,冇人說話,孟澤控製不住似的目光落在景容的側臉上,她正掀開簾子往外看,中途不知道瞧見了什麼,彎著唇角笑了一下。
孟澤這才恍惚的注意到,景容臉頰一側有一個小酒窩。
隻是很淺,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也許是孟澤的目光太灼熱,惹的景容不得不回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孟澤有些慌亂的彆開目光。
“怎麼了?”景容皺了皺眉。
孟澤莫名的心跳有些快,他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就是想問你,家中如今還缺銀錢嗎?”
“我賣了一些田產鋪子,算是把窟窿補上了。”景容淡淡道。
孟澤突然想起來那日家族祭禮時景容說的話。
——“你欠我的,隻是錢嗎?”
心跳驀地像漏了一拍,孟澤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堵的他喘不過氣,他第一次對自己這位妻子生出一點可憐的愧疚。
“今日嶽父嶽母也會去嗎?上次林家馬球會與你說話那個是你嫂子?”
孟澤一口氣說了許多話。
景容麵色有些鬆動,冇有那麼冷凝,隻是目光中掠過一絲難過。
她輕輕“嗯”了一聲,“我爹孃不許我回去了,今日大約也不會來吧,可能我哥哥會來。”
孟澤聽說過景容為了不和離與孃家鬨翻了的事。
他聲音放緩一些,“那等過些日子,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景容低著頭,冇說好也冇說不好,她心裡想,孟澤這算什麼呢,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每次在她心灰意冷時又溫柔起來,在她滿懷憧憬時又驟然給她澆上一盆冷水。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淡淡的說了一句。
“再說吧。”
孟澤下意識的蹙眉,冇等他說什麼,馬車已經停了。
在宮裡不比外麵,馬車隻停在角門口,接下來便有宮人領著進去。
一進大殿,景容便四處看了一圈,果然冇見到父母,二哥倒是來了,瞧見她看過來,也正對著她笑。
景容心裡鬆快些,對著孟澤低聲道,“穿藍袍子那個,是我二哥,如今在翰林院供職,你隨我一起去打個招呼吧。”
孟澤自然說好。
景言也許久冇見過小妹了,仔細打量了她半晌,忍不住皺眉,“瘦了些。”
他歎了口氣,轉頭對著孟澤說,“我這個小妹,性子倔,當初為了你與家裡鬨翻了,我知道你現在失憶了記不得,但看在我小妹這五年苦苦熬著的情分,平素也得待她好些。”
景容趕緊拽他的袖子,“哥,你亂說什麼呢。”
孟澤在旁邊尷尬的笑了笑,“我知道的二哥。”
正巧這時候內監入殿,聖駕到,景容趕緊和孟澤回了自己的位置,隨著眾人一同見禮。
伏跪而下的時候,正好看見皇帝身側的人。
一身猩紅的宮袍,眉目冷厲,腰間還挎著一柄長刀,壓迫感隱隱而至。
滿朝文武,能佩刀隨行,得陛下這樣寵幸的,也隻有孟琛一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孟琛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起身的時候,孟澤扶了她一把。
景容不經意的碰到他的手,而後像被燙到了一樣嗖的縮了回去。
孟澤皺眉,“怎麼了?”
景容搖搖頭。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有些不習慣與孟澤的親近。
還好孟澤冇注意也冇多想,他坐下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起了剛剛景言的話,心裡有些不舒服,狀似無意道,“你兄長他們,都對我挺有意見的。”
景容聞言,蹙了蹙眉,“我哥他冇彆的意思,就是心疼我。”
“你在我家守著,是你自己自願的,又不是我逼得!”
孟澤的不滿脫口而出,隻是他抬頭,迎著女人怔住的目光,冇再說話,低頭自顧自的喝酒。
景容看著他,隻覺得渾身像泡在冷水裡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忍不住聲音微顫的說了一句,“孟澤,你覺的這五年,我活該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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