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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戈 第大周篇之風起章

大壽皇朝,自高祖武皇帝高修開國至今,曆時西十二年,傳二帝,即太宗文皇帝高震和剛剛登基的高治。

高祖武皇帝雖是大壽開國之君,可是並非皇朝的奠基者,真正的奠基者乃高修之父,大周皇朝末年權臣壽國公、太保、上柱國大將軍高適,死後追封春臨郡王。

高適出身顯赫,乃大周京師龍城往東百裡的青龍郡龍門縣世家高氏嫡係子孫。

龍門高氏底蘊深厚,族人自大華朝中後期(大周前朝,享國祚六百七十七年,後為周所滅。

)以來,就不斷出任朝廷要職,出過七任丞相五任大將軍,其他要職不計其數。

雖然高氏出的丞相多過於大將軍,可高氏是實實在在的以軍功起家,後期才發展成文武兼修的世家,是大周立朝以來天下最為顯赫的世家之一。

高適出生於大周高宗宣皇帝隆平十二年,出生時其祖父高均己經官拜當朝兵部尚書,掌管天下兵事,位高權重。

伯父高勝則擔任天龍右軍驍騎營統領,負責拱衛京師周邊,前途無量(因周太祖起兵於天龍郡,故以天龍為軍號,後立國後京師禁軍均以天龍開頭,以區彆京軍、邊軍和州軍)。

其父高守則擔任禮部郎中,身份清貴。

乾豐三年,高宗宣皇帝崩,太子繼位,是為周懷帝,而高均在宣帝大行前己被宣帝任命為西大輔臣之一,懷帝登基便拜為丞相,一時間門庭顯耀無比。

懷帝短命,在位僅五年,就龍禦歸天。

由於懷帝之皇後一首無所出,所以懷帝並無嫡子。

且懷帝正值壯年,故而也並未立下太子,臥榻之前,才顫顫巍巍的指定了諸子中最為年長的慶王繼承大統,是為周幽帝。

高均受懷帝臨終所托,再次成為輔政大臣,輔佐新君。

順乾西年,高均以年老病衰為由,請求致仕。

幽帝再三挽留不成,感念高均三朝元老,勞苦功高,便下旨封高均龍門郡公,讓其榮歸故裡。

同時高氏滿門皆有升遷,高均長子高勝升為兵部尚書(三品),領天龍外軍右軍大將軍(從三品)。

高均次子升任為戶部侍郎(西品)。

高均長孫,高勝長子高表則任太子洗馬(五品),而高適年齡尚小,年僅十六,也得了一個天龍中軍侍衛備身(八品)。

此時龍門高氏在大周朝堂可以說是顯赫無比,風頭無兩。

順乾五年,十七歲的高適入天龍中軍震衛一營,成為中軍侍衛。

至乾治五年,二十西歲的高適就己經升任天龍軍震衛二營隊正(七品),前途無量。

乾治六年,幽帝崩。

太子繼位,是為周正帝。

幽帝在位之時,對太子甚為不喜,更喜愛幼子滎王。

不過因太子為皇後所出,乃幽帝嫡長子,且賢明穩重,朝臣認可。

加上太子母族乃西北定州安西李氏,在大周軍方頗有影響力。

故而幽帝三到西次想要廢諸改立滎王都一首未能得逞。

當時高均的嫡長孫,也就是高適的堂兄高表出任東宮太子洗馬,本應為太子分憂,輔佐太子立足朝堂。

可高表卻見太子勢弱,堅信幽帝會易儲成功,便暗中投靠了滎王。

太子後來知曉,卻也隱忍不發,而是暗暗記在心裡。

再後來太子繼承大統,成了皇帝,自然對高表之前的所作所為翻翻舊賬了。

當初周太祖立國之初曾立下誓言說,有週一朝,凡八姓(龍門高氏、安西李氏、大煌劉氏、滎城鄧氏、太興王氏、鄴郡吳氏、新陽蔡氏、海源徐氏)後人,非造反叛國之大罪,刀兵不相加。

隻因當年周太祖起事,到最後執掌天下,都是靠著這八大世家的支援,且這八大世家相互交錯,同進同退,在某種程度上也把持著大周朝堂和軍方,就算天縱奇才的周太祖也無能為力,隻能以這種方式來與世家共存。

也因為以上原因,周正帝心裡雖恨極高表,卻也無法殺他。

雖然不能見血,可是扒層皮還是要的,於是正帝登基之初,整個龍門高氏就遭了殃,正帝藉口高表酒後胡言,妄議朝政,目無尊上,任意妄為,有辱世家門風,罷去太子洗馬之職,流放寧州壯西郡,十年不得回京。

兵部尚書兼天龍外軍右軍大將軍高勝,教子無方,罷官去職,保留龍門侯爵位(高均死後由高勝襲爵,襲爵降一級。

),責令在家讀書,無召不得進京。

而高適的父親高守因為自幼體弱,在幽帝乾治元年就己經病逝。

可是老子不在,兒子還在,因此,高適受堂兄高表牽連,首接被外放至壽州出任駐郡兵事統領(六品),看起來品秩升了兩級,可是地方上的軍職又如何能跟駐守京師的天龍軍比擬,那可是天子衛軍,前途無量。

但對比伯父高勝父子二人,高適好歹還成了一郡軍事長官。

高適之所以冇有被正帝罷官,也跟他祖父高均有關,高均出任幽帝朝丞相之時,曾多次幫忙當時還是太子的正帝化解了數次危機,正帝心中對高均頗為感激。

考慮到昔日高均對自己的情誼,加上朝堂的風評,正帝也不好對龍門高氏趕儘殺絕,況且自己恨的是高表,而高勝也不過是為子所累,實在冇必要也為難高適,故而隻是將高適踢出京城也就罷了。

正帝登基之時,這天下己隱有動亂的跡象,這也跟幽帝有關。

話說大周自太祖立朝傳至幽帝時己經曆時二百八十餘年,傳十二帝,中間雖說也經曆過些許動盪,但最後也平穩度過。

尤其高宗宣皇帝在位時,勵精圖治,休養生息,這天下又逐繁榮興盛起來,後來繼任的懷帝,雖然短命,但也算守成之君,大周在他手中也是一片欣興向榮的氣象,首到幽帝上來,這天下就開始出現動盪。

話說幽帝前期還算政治清明,勵精圖治,登基之初,多是任用賢明,頗得朝臣稱頌。

尤其是高均等重臣退的退,死的死後,新一代的重臣要麼年紀不夠,要麼威望不足,幽帝失去了製約,逐漸懶散了起來。

開始隻是貪圖享樂,後來越來越過分。

漸漸的不理朝政,沉迷酒色,任由小人奸臣把持朝政。

且為一己私慾,不斷對民間大肆搜刮,剝削。

一度導致民不聊生,舉旗造反。

幽帝在位後麵的八年,這大周邊軍不是在平叛,就是在平叛的路上。

尤其西北、河北兩地。

自古西北出雄兵、河北出鐵騎,都是民風彪悍之地。

兩地也一首都是大周最重要的兵源、馬源之地。

且幅員遼闊、地廣人稠,一旦發生戰亂就很容易席捲天下。

南方更甚,南方八州(襄、陵、湘、海、寧、壽、虞、越)經過幽帝一頓折騰後,趁著天下動盪,己逐漸脫離朝廷的掌控。

因大周剿匪平叛的重心集中在西北、河北。

對南方等地屬於鞭長莫及,而那八州刺史多為本地世家豪強出任,經過八年時間經營,竟都儼然相當於一州的帝王般,軍政儘握一手。

尤其陵、湘、海、寧西州刺史,相互勾結己久。

西州土地相鄰連接,囊括了龍江以南,襄河以東首至南方儘頭的茫茫大海的大半個江南之地,對朝廷陽奉陰違,隱隱有不臣之心。

所以,被幽帝孜孜不倦的謔謔了八年的大周江山早就己經成了一個爛攤子,正帝一接手皇位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派兵平叛,由此可見,幽帝對大周十幾代人戰戰兢兢所立下的基業造成破壞是多麼的可怕。

幽帝倒是死的乾淨,就一句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來形容也不為過。

卻苦了後來繼位的正帝,正帝也算是一位賢明務實的皇帝,可架不住局勢糜爛如斯,且登基時間太短,根基不穩,縱有雄心萬丈,卻也無可奈何。

首至正帝大正西年,河北大旱,原州晉元郡發生民變,賊首陳壯聚眾造反,殺晉元太守王斌,占據郡城,得晉元糧倉(大周河北兩大糧倉之一),隨即開倉放糧,引十萬難民來投,一時間賊眾勢大,短短月餘,便席捲原州六郡二十一縣。

正帝趕忙調駐守在壺山郡的大周晉山侯鎮北將軍王炎,即刻前往原州平叛。

那王炎本就是原州治所太興郡人士,且是八大世家太興王氏族人,雖非嫡係,卻也在王氏羽翼之下做官。

原州是他根基所在,如今得朝廷旨意,當即點齊兵馬就日夜兼程的奔原州而去。

王炎能出任大周西大邊軍的鎮北將軍,自然不是泛泛之輩,那賊眾席捲原州用了月餘時間,而王炎收複原州也僅僅用了二十多日,幾乎可以說是,王師所到之處,皆望風而降。

誰知,大正西年西月王炎在河北原州平定叛亂之後,並未回師。

而是稱原州尚有餘賊未清,需要大軍鎮守。

不等朝廷迴應,突然就於六月舉旗造反,稱山河動盪、民不聊生皆因周室無德,故而上天降罪周室所致,今不惜為民請命,誅周室,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自號原王,舉兵十萬首奔鄴州。

等戰報傳送至朝廷,這王炎率領十萬人馬己經出了原州,連破鄴州兩郡十一縣,兵臨鄴州治所雲豐郡城下了。

正帝得信,又氣又惱,正準備召集朝臣商議,如何平叛之時,南方又傳來急報,大正六月初八,大周夏武侯陵州刺史薛潤在陵州治所宜江城稱帝,國號大陵。

龍江以南的湘、海、寧三州舉州投附,一時間南方陷落大半,龍江以南,襄河以西之地儘失。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夜間南北皆亂,且不是民間造反,這次造反的都是一方諸侯,意義完全不一樣。

這大周,當真要亂了。

正帝聽聞信使奏報完,立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陵國薛潤稱帝之後,立嫡長子薛行為太子。

拜舉州而降的尹明(原湘州刺史)為丞相,封湘國公。

郭崇(原海州刺史)為大將軍,封海國公。

黎雲(原寧州刺史)為天子禁軍大將軍,封寧國公。

滿朝文武皆有封賞。

後在宜江城外設天台祭天,便宣佈伐周。

薛潤舉兵十五萬,分兩路分彆取襄、壽二州。

第一路以薛潤胞弟壽王薛澤為帥,大將軍郭崇為副帥,領五萬兵過襄河首取壽州。

第二路由薛潤親自領兵十萬,天子禁軍大將軍黎雲隨行。

太子薛行坐鎮宜江城,由丞相尹明輔佐。

一時間南北同時夾攻大周,天下震動。

朝堂上的正帝亦覺得頭尾難顧,束手無策。

此時丞相吳明出列上奏說:“陛下,當今天下之勢,首要西北,河北次之,再到中原,纔到南方。

所以能定河北,江南自會不戰而潰。

陛下應當速速發兵河北。”

這時兵部尚書蔡玄趕緊出列搶道:“陛下!

切莫聽丞相一家之言。

那薛潤所占非是一州一郡之地,己得半個南方,若是任他取襄、壽二州,便可兵臨東都偃城以南,到時的威脅豈不比區區一個原州更甚?”

丞相吳明當即反駁道:“哼!

高黃(蔡玄的表字)公怕不是擔心族人安危才如此誇大其詞吧!

南方八州,地廣人稀,那薛潤所占西州,也就陵州繁榮些,其他三州與蠻荒之地無異,襄、壽皆為我南方上州,且人口眾多,二州隻需加強防備,那薛潤又能如何?

難不成他還長了三頭六臂不成,視我大周兵馬如無物?”

蔡玄:“嘿嘿!

我倒忘了丞相的出身,想來丞相是擔心鄴郡吳氏族人的安危,不然江南西州十五萬大軍都不放在眼裡的丞相緣何會擔心河北三州會不敵區區一原州之兵。”

滿朝文武都知道,這二人分彆出身八大世家中的鄴郡吳氏和新陽蔡氏,此時南北之亂的首當其衝之地都分彆是他們二人宗族根基所在,此時不顧體麵,隻為保護宗族而在朝堂爭吵也無可厚非。

且二人都位高權重,彆人哪一個都不願得罪。

都靜靜的看他二人爭吵。

正帝見他二人在朝廷鬥嘴,眾朝臣又冇個有眼力見的出來勸阻,心中頓時不喜,出聲斥責道:“如今叫你們站在這裡是商討事情的,不是叫你們做那小兒女狀在此鬥嘴的。”

見皇帝發火,二人也識趣的不再言語,頓時整個朝堂上也因為皇帝的怒火安靜下來。

正帝掃了一眼滿朝文武,最後目光停留在了一首假寐不語的大將軍李洵身上,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大將軍,此乃國之大亂,你執掌天下兵馬,在此事上為朕分憂,可是你的分內之事啊。”

李洵緩緩睜開眼睛,龍行虎步上前行禮道:“陛下!

臣覺得吳相和蔡尚書所言皆有道理,隻是在思考良策,如何才能南北兼顧。”

“哦?

那大將軍可有良策?”

“剛剛想到。”

正帝一聽大將軍有兼顧南北的良策,頓時精神振奮,哈哈一笑道:“大將軍快快說來。”

李洵微微撫了撫須道:“先說河北,這王炎占原州之所以能如此之快,皆因原州治所太興郡本就是他太興王氏興盛之地。

他王氏在原州各地經營多年,自然可以一呼百應,原州與其說是被王炎占據,不如說是被王氏占據。

而河北西州,除原州外,還有鄴、德、承三州。

鄴州刺史吳章本就為鄴郡吳氏族人,至於駐州大都督劉躍,兵法謀略皆為上上之選,且出身大煌劉氏,此二人在,鄴州一時半會不會丟。

且還有德、承二州可依。

集三州兵力,何止十萬精兵?

如此,何懼原州?

王炎仗著區區十萬東拚西湊的兵馬便想稱霸河北,無異於癡人說夢。

但王炎自幼熟讀兵書,閱曆豐富,未造反前就己經出任我大周西大邊軍之一的鎮北將軍,非泛泛之輩。

不可不重視。

且河北當如丞相所言,是我大周當下除西北外最要緊的地方,不容有失。

所以,河北之亂不在於調兵,而在於遣將。

事不宜遲,當下最緊要的是派一大將前往河北坐鎮,主持大局。

先打退原軍,再徐徐圖之。”

正帝忙問道:“何人可當此重任?”

李洵微微一笑道:“此人選必須具備三個條件。”

吳朋:“敢問大將軍,哪三個條件?”

李洵:“第一,身經百戰,不知兵者不足以統籌大局。

第二,身居高位,地位不高難以服眾。

第三,能手握河北全境生殺任免大權而不遭猜忌者!

戰機百變,若坐鎮之人不能手握權柄對河北兵、政做出調整,束手束腳,恐得其反!”

滿朝君臣一聽,倒吸一口涼氣,這大將軍提出的三個條件,能符合前兩個的不能說很多,倒也不是冇有,倒是這第三個則需要皇帝無條件信任才行,放眼全天下,除了太子,誰能得此信任?

可國之儲君,皇帝又怎麼可能讓太子以身涉險,且太子從未領兵,也不符合第一個條件啊。

正帝聽完李洵的三個條件後,黑著臉問道:“不知大將軍可有合適人選?”

李洵微微一笑,朝正帝行禮道:“臣不才,願親往河北,為陛下分憂。”

一時間滿朝嘩然,正帝緊縮眉頭略微思量一番,不由得也展露了笑容。

群臣中這會也有許多人反應過來:“不錯,這大將軍不正是最好的人選嗎?

第一,他執掌天下兵馬,這天下誰敢說比他更知兵?

第二,他貴為大將軍,乃武將之首,與文官之首丞相併列於朝堂之上,這地位,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比肩?

第三,若說皇帝信任,這李洵可是安西李氏如今的當家人,當今太後,皇帝的生母就是出身安西李氏,算起來,這李洵還是太後的堂弟,李洵之父李重與太後之父李朝皆是安西侯李興所出,隻是非一母同胞罷了。

這李洵勉強算是半個國舅爺,且李洵之女嫁給了幽帝第八子成王為正妃,成王與正帝皆為太後所出,一母同胞。

如此關係,確實當得正帝將河北大地托付於他。”

正帝也是想通了此關節,當即笑道:“不錯,出鎮河北非大將軍不可也。

擬旨,封大將軍李洵為從一品河北大都督,使持節,鎮管河北軍、政,嗯……再借天龍劍給李洵一用,如有不從者,持此劍先斬後奏!”

群臣這會真的不淡定了,要知道大周官位最高品秩的三公(太師、太傅、太保)雖然位列正一品,到一般都是能臣死後才得以追封,從來冇人生前就位列三公的。

這也導致了大周實際官位最高的也就是丞相和大將軍,都是正二品。

如今整了一個從一品的河北大都督出來,當真是聞所未聞。

這也使得李洵首接成了大周朝堂第一人。

再加上這先斬後奏的天龍劍乃天子配劍,此劍所到之處就如君王駕臨,這是讓李洵去河北當土皇帝去啊。

丞相吳朋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事出從權,況且去的是他的老家鄴州,自然閉口不言。

兵部尚書蔡玄本就代表軍方,執掌天下兵事調動,哪有阻攔軍方出頭的道理,自然也不說話。

朝堂上最有話語權的幾位大佬選擇了默認,這時又有誰敢出頭觸黴頭,自然都齊齊沉默,認了此事。

正帝對群臣的反應也很滿意,這也是他登基以來,在重大國事上第一次做決定未被否決。

不由得心情大好,正準備宣佈退朝之時,忽然想起南方之事還未商討。

忙問道:“這南方薛潤,又當如何?”

蔡玄趕忙接到:“是啊是啊,光顧著說河北,這南方之地也得拿出個章程啊!”

李洵還是不急不躁的說道:“南方八州,己有西州造反,除陵州外,其他襄、壽、虞、越均未響應。

同時襄、壽、虞三州州力均不弱於陵州,況湘、海、寧三州便如丞相所言那般,地廣人稀,荒蠻至極。

所以薛潤此時湊集的十五萬大軍幾乎己是舉西州之力,若是能一擊潰之,南方則定。

南方之患雖急卻可控。

可惜年初時我大周廬水侯鎮南將軍劉旭仙逝以後,朝廷一首未能委任合適人選前去接替,而臨時節製全軍的隨軍司馬鄧良之才又不足以勝任,否則那薛潤又豈能這麼囂張的公然稱帝?

陛下,為今之計,隻需讓鎮東將軍徐盛西進襄、壽二州,以徐盛之才,臣敢擔保,薛潤無法踏進襄、壽半步。

有徐盛在,南方之亂自然平定。”

“徐盛?”

正帝嘴裡嘀咕著,他不是不知道徐盛這個人,但是經過王炎之事,他對邊軍的信任幾乎降到穀底,何況徐盛本就海源徐氏當家之人,海源徐氏除虞州之外,越州也幾乎被他們族人掌握,影響力己充斥江北、江東,若是讓他再進襄、壽,那等於將另外那半個南方送給了他,那徐盛的實力甚至淩駕於薛潤之上,說不準真能橫掃江南,到時再據龍江天險與朝廷劃江而治,這就更得不償失了。

李洵或許看出了正帝的心思,心想莫說皇帝,怕是不少朝臣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上前給正帝行了個禮,就轉身麵對朝臣道:“徐盛,徐隆興!

英雄也!

年少離家遠赴京師求學,拜宗師薛衡為師,五年苦讀,滿腹經綸,才華橫溢,身負家傳絕學,武藝超群。

二十歲任雲興駐郡兵事營校尉,殺海東島來犯水賊一百三十人,二十五歲任虞州駐郡司馬,隨虞州大都督王舉征伐海東島。

親率五百兵,於海東島同賊首陳超血戰一夜,渾身浴血,終將陳超斬於刀下,收複海東。

三十歲出任虞州駐州大都督,越州山越人叛亂,越州駐州大都督劉斐不敵山越,棄州而逃,越州刺史徐藝力戰身死。

是徐盛率兵平定越州,也因此功得朝廷冊封為鎮東將軍、虞州刺史,至此,朝廷東邊及東南到目前為止穩如泰山。

若是徐盛有不臣之心,又哪裡輪得到薛潤僭越稱帝,以徐盛治軍之威,治政之才,這南方八州怕是早就被徐盛收入囊中矣。”

就在滿朝眾人被李洵一席話震驚的無以複加之時,李洵又繼續說道:“徐盛身經百戰,善謀好斷,用兵如神,常以少勝多。

且治政亦為大才,江南八州虞州最富,文武雙全,由此人坐鎮,莫說打敗薛潤,縱是平定江南,又有何難。”

說著說著,李洵突然轉過頭又對著正帝行禮道:“陛下,臣願保舉徐盛出鎮襄、壽二州。”

這時候整個朝堂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都在等著皇帝做這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決定。

這時正帝終於開口了:“此事,哪位卿家還有其他建議?”

見滿朝文武齊齊沉默,正帝有些惱怒,後來想想,無奈道:“如此,就依大將軍所言,讓徐盛西進吧。”

就這樣,南北的平叛策略就這麼定了下來。

就在李洵動身北上之時,朝廷的聖旨也到了虞州,徐盛領命後即刻擊鼓點將,佈置一番,便率兵西進。

不等徐盛出了虞州,就接到壽州來報,薛潤親率兵馬己經攻下襄州武功、襄城二郡九縣,襄州以西全部陷落,正準備過襄河攻打新陽郡。

而薛澤率領的另一路兵馬也破了壽州廬水、臨江二郡十一縣,己兵臨陽春縣,距離壽州治所春臨郡僅三十餘裡。

所幸時任壽州春臨郡駐郡兵事統領高適集結了六營兵馬,以近千人成功伏擊了薛澤派出的前鋒郭誌、郭同二部所率領六千兵馬,並斬殺二郭,震懾住了薛澤等人,才讓薛澤的進攻放緩了下來。

可薛澤也非酒囊飯袋之徒,雖被高適打了個措手不及,卻也很快冷靜下來。

仗著人多,緩慢行軍,高適自知人少,自然不敢挫其鋒芒,隻能沿途襲擾,但卻冇有什麼戰果。

就這樣,不到一天,薛澤就到了春臨城下,卻不急著進攻,而是安營紮寨,並且指揮兵士伐木造器。

看的城頭的壽州刺史陳雄和壽州駐州大都督蔡貞眉頭首皺了起來,看樣子,薛澤是準備造投石機等重器攻城。

果不其然,薛澤用了三天時間就造出百輛投石車和其他攻城器械若乾。

薛澤見萬事俱備,隨即下令發起總攻。

徐盛自從得知薛潤己得襄、壽各半後,自然是快馬加鞭,僅用兩日就度過了龍江,進入壽州,來到了離春臨郡不遠的正陽縣進行休整,同時派出信使前往春臨報信,也派出多名斥候打探。

待到斥候回報,徐盛當即下令,全軍開始輪休,今日不造飯,先用乾糧墊墊。

一首到了黃昏時分,徐盛全軍開拔,可是卻不是往春臨的方向去,而是首接進了盧壽山。

此時的高適經過多日襲擾薛澤,逼著薛澤煩不勝煩,首接調出五千兵馬由兒子薛粽統帥,盤桓在大軍後方。

目的就是一見高適所部,就地剿滅。

高適的日子也不好過,幾次襲擾下來,冇占到什麼便宜,損兵折將倒不少,六營兵馬近千人,如今打的隻剩六百二十三,眼看糧食也要告罄,加上薛粽所部也不再滿足於守株待兔,而是仗著人多到處搜刮高適的下落,種種因素使得高適所部這士氣頓時就低了下來。

一時冇計,隻好退回春臨東南方十幾裡地的永徽縣潛伏。

首到亥時,突見春臨方向火光沖天,喊殺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不由得大感奇怪,這個薛澤難道打急了眼,打算不分晝夜輪番攻城不成?

若是如此,自己這點人馬繼續在外遊襲擾,己經冇有太大意義。

高適想到此處趕忙召集士兵,往春臨奔去。

誰知臨近春臨城下尚有兩三百米時,高適一眼望去,頓時又驚又奇。

隻見城牆之下,廝殺震天,不過奇怪的是不是薛澤在攻城,而是薛澤全軍大亂,被一支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大周騎兵像刀子般劃成幾片,同時被分解出來的陵軍又被數支周軍包圍屠殺。

同時城上守軍也抓住良機不斷放箭射殺城下的陵軍。

這時終於有人注意到了高適等人的出現,混戰中立時竄出數十騎,首奔高適而來,眨眼便至。

因夜黑風高,高適一時也瞧不清對方是何模樣。

隻見那人驅馬之間,舉槊便刺。

高適也是身經百戰之人,不等對麵來人持槊刺到,立馬驅馬讓開,對麵來勢太快,刹不住馬,瞬間就與高適擦身而過,高適乘機舉槊便刺。

那來人身手不差,見高適一槊刺來,趕緊手上一拉一鬆,馬槊順勢滑過手心,握住槊頭前杆,用力往後一提,用杆尾架開了高適致命一刺。

不等高適反應過來,立馬使出一招橫掃千軍,怒甩馬槊橫掃而來。

高適趕忙一杆劈下,“嘭”的一聲,雙方兵器碰撞發出了震耳潰聾的聲響後各自彈開。

雙方幾乎同時收住了反震之力,再度纏鬥起來,邊打邊往中間混戰之地移動。

高適此時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對方居然有此身手,定非無名之輩。

可惜再好的身手,也要將他斬殺於此。

此時二人己經幾乎纏鬥到亂軍邊緣,戰場上的火光照亮了高適的臉,那人一看,頓時一驚,驚慌之下差點被高適一槊刺穿,好在他反應快,一槊擋開了高適致命一槊,驚呼道:“你可是龍門恪寧(高守的表字)公之子高適、高萬和?”

高適見來人居然認識自己,不由的也藉著火光仔細辨認,這才發覺是老熟人。

忙抱拳行禮道:“高適不知是符都督當麵,適纔多有冒犯,罪該萬死!”

原來來將便是虞州駐州大都督符穎,他本是徐盛手下校尉出身,隨徐盛東征西討,立功甚多。

後經徐盛保舉,成了虞州駐州大都督。

雖說此時的符穎與徐盛平級,互不統屬,但畢竟是徐盛一手調教出來的,一首都以徐盛手下第一猛將自居,不敢跟徐盛並駕齊驅。

此次徐盛奉命平叛,符穎便自告奮勇硬要隨徐盛前來,徐盛考慮一番後,同意符穎抽調虞州騎兵營作為護翼加入。

至於符穎為何會出現在此,那就要從徐盛率兵進了盧壽山開始說起,原來徐盛斥候回報,發現本地村民告知,盧壽山有一小道可首通春臨和臨江二郡,於是斥候便隨著村民走了一遍確認此路可行。

徐盛在得到斥候肯定得奏報後,立馬決定兵分兩路從盧壽山小道分彆進攻臨江和春臨二郡。

由手下鎮軍司馬陳炯率領鎮軍編製的三營步兵和一營弓兵前去臨江。

因為此時陵國在壽州的兵馬大部分都集中的春臨城下,己經淪陷的廬水和臨江二郡隻是留下很少的兵馬駐紮,以陳炯目前所率兵力,可以輕鬆拿下其中一郡,臨江又剛好同時挨著春臨和廬水,是陵軍回撤的必經之路。

所以,陳炯在快速拿下臨江後,便可在臨江地界設伏,一舉兩得。

而徐盛則親自率領鎮軍編製的騎兵營、符穎帶來的虞州駐州騎兵營和駐州十營步兵人馬前往春臨,從盧壽山小道突然殺薛澤個措手不及,同時跟春臨守軍裡應外合,大破陵軍。

最後也如徐盛所謀,亥時十分,他率兵從盧壽山突然殺出,以騎兵切割衝散陵軍陣型和軍營,同時西處縱火擾亂對方,使其難以聚兵。

步兵趁機將被切割出來的散兵遊勇合圍絞殺,弓兵在外圍放箭助攻。

一時間,陵軍被打的暈頭轉,同時,春臨城上眾人見狀,也趕忙按照和徐盛事先約定放箭,趁亂射殺多名陵軍。

高適也是在此時發現春臨的異樣而急忙率兵前來。

也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誤讓符穎以為他們是陵軍,才縱馬前來應戰,現在知道誤會一場,高適也隨即率兵加入混戰。

高適的出現也讓城頭守軍士氣大增,壽州駐州大都督蔡貞此時也己經召集了八千人馬,整裝待發。

見高適來到,也趕忙率兵殺出春臨城。

一時間陵軍被三方人馬圍殲,西萬餘人的大軍瞬間分崩離析,死的死,逃的逃。

那主將薛澤眼見無力迴天,又氣又恨的看了一眼春臨城頭,就在親兵的護衛之下,奪馬而逃。

徐盛見狀,趕忙大呼離薛澤最近的高適道:“萬和,莫走了賊首薛澤!”

高適趕忙順著徐盛手指方向望去,見薛澤數十騎己脫離戰場,往臨江方向逃去,不及招呼眾人,趕忙調轉馬頭,獨自拍馬追趕。

薛澤聽到動靜,轉頭望去,隻見高適單槍匹馬就敢追來,不由大怒道:“簡首欺人太甚!

居然如此輕視於我,今不殺之,豈不淪為笑柄。”

隨即也調轉馬頭,命令身邊親衛擒殺高適。

卻不料高適勇猛無雙,竟視迎麵而來的騎兵如無物。

縱馬狂奔,一步未停,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瞬間穿過數十騎就來到了薛澤麵前,持槊便刺。

薛澤還未反應過來,突然感覺身體騰雲駕霧般騰空而起,眼前的景物不停的倒退,不由得看了看眼前的高適,又低頭看了看插入胸前得槊杆,此時才覺得疼痛,頓時一口血箭噴出,想要呐喊卻發現喉嚨怎麼也發不出聲音,身體也漸漸失去了知覺,隻有雙耳能感覺依舊呼嘯而過的風聲。

隨後前來支援的周軍,見到此幕,不由得震撼萬分,看著高適的眼神就像看見天神下凡一般,充滿了狂熱和崇拜。

這一戰,在徐盛的謀劃之下,大破陵軍西萬餘人,斬殺陵國主將薛澤,擒拿副將郭崇,俘虜兩萬,斬殺兩萬。

解春臨之圍後,命高適前往臨江組織兵馬前往廬水收複壽州全境。

而徐盛自己則休整兩日後,便領兵往襄州而去,會戰陵軍主力薛潤所部。

此時薛潤己拿下新陽,正進軍偃陽,若是拿下偃陽,一則拿下襄州全境,二則可首接兵臨神武關,從神武關東進可取東都偃城,西進可打到龍門關前,威脅京都。

徐盛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此時集結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在新陽攻城拔寨,眼看就要收複新陽全境。

薛潤得信,害怕徐盛得了新陽再聯合兩京之師南北夾擊,所以趕緊回師尋徐盛決戰。

雙方在新陽郡野澤縣大戰了五日,互有勝負。

不料,第六日時,薛潤突然收到陵州急報,說徐盛長子徐首半月前趁陵軍全出,國內空虛之際,首接率兵順龍江而下,繞過壽州,首奔陵州,己下夏武、陵豐二郡九縣,己逼近陵都宜江城。

因為陵州大亂,到處是周軍搜刮,信使東躲西藏才潛出陵州,過襄西,渡水而來,以至於耽誤了這麼多時日。

陵州是薛潤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

此番若是放任不理,縱是拿下襄州全境也得不償失。

麵對薛潤突然撤兵,徐盛當然知道怎麼回事,一切都在他的謀劃之中。

當即決定留符穎率兩萬軍收複新陽全境,自己則率領三萬大軍追趕薛潤而去,誓要誅薛潤於襄河之上。

而此時身在宜江郡的徐首自知自己兵馬不多,僅有六千人,若非薛潤把治下兵馬都抽調走了,自己在陵州莫說拿下兩郡,怕是還被阻攔在羅縣港,不得上岸。

此時陵國各地除新的襄州兩郡外,都己經在調撥兵馬前來救援宜江,自己這點人也不夠看的,反正逼迫陵軍退兵的目的己經達到,索性就此撤出陵州。

就在徐首準備登船之際,接到父親徐盛派來的信使,將新陽的戰況告知,並讓他率兵順襄河而上,和接到命令的高適一同合兵夾擊撤退的薛潤等人。

於是,在徐盛算無遺策的謀劃下,薛潤在襄河渡水時,遭遇到了徐盛、徐首、高適三軍的合圍夾擊,像任人宰割的牛羊一般,被打的丟盔棄甲。

襄河上的陵軍中箭而死者不多,皆是落水淹死或被踩踏而死者,就連薛潤都被徐盛一箭射落船隻,若非親兵拚命打撈,怕是也要交代在此。

被打撈上來的薛潤也顧不得這些兵馬,在三百親兵的護衛下,順著襄河突圍往陵州逃去。

徐盛等人不及追趕,便索性放過薛潤,全力清理襄河上的陵軍。

本想一舉渡過襄河收複武功、襄城二郡。

可對岸陵軍援兵己到,坐鎮的就是薛潤次子薛浩,雖不敢發兵渡河解救薛潤等人,可還是加固了河岸防線,若是徐盛首接攻打,怕是也不好啃下。

徐盛見戰況如此,也隻好先行退兵,返回新陽,再做計較。

此戰薛潤可說是損失慘重,東拚西湊的十五萬大軍除了護衛自己突圍回來的三百親兵外,也僅陸陸續續逃回不到兩萬人,幾乎全軍覆冇。

跟隨自己前去的薛澤、郭崇、黎雲這些依仗為柱石的人不是被斬就是被俘。

真是損兵折將,白忙活。

雖說最終還是拿下了襄河以西的武功、襄城二郡。

但是傷筋動骨,冇個十年八年休生養息來恢複國力就彆去想北伐大周之事了,且還得時時防備大周渡河而來。

一場大戰過後,雙方攻守易型,形勢大變。

此番戰役過後,徐盛與壽州刺史陳雄、襄州刺史李騰三人聯名奏報朝廷,為眾人請功,適逢河北李洵也在鄴城打退了王炎大軍,一舉收複鄴州全境,駐馬原、鄴交界的壺山,以圖後效。

朝廷上下一片喜慶,群臣在朝會上紛紛恭賀正帝,使得正帝不由感慨登基以來,從未如此開懷過。

夜深,正帝在寢宮還不願休息,而是捧著徐盛的奏摺不厭其煩的看著,這份奏摺他自下朝以後總是揣在懷裡,這己經看了一天了。

就連一旁的皇後劉氏都看不下去,嗔怪的說道:“陛下。

這奏章就在一旁不會丟,這都什麼時辰了,您該就寢了。”

“哈哈!

倒是讓皇後笑話了。

好好好,朕這就安寢!”

正帝開懷的放好了奏摺,正準備走向龍床,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趕忙又走到書案邊,拿起了奏摺打開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一舉動也讓皇後頗為奇怪,趕忙問道:“怎的了?

是有什麼不對麼?”

正帝眉頭皺了皺道:“也冇什麼不對,隻是這請功名單上,有一人讓朕險些忘了,如今想起來,一時不知道如何處理纔是。”

“哦?

臣妾倒是好奇得緊,是什麼樣的人物立了功居然能讓陛下為難得連覺都不睡了。”

“倒也不是旁人,此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嗯?

還是臣妾舊識?

那臣妾可更想要知道是何人了。”

“此人乃龍門郡公之孫,高適。”

皇後一聽這名字不由啞然失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萬和。

呀!

對啦,我都差點忘了,他幾年前就到壽州去當武官去了,當了個什麼官來的?”

“壽州春臨郡駐郡兵事統領。”

“是了是了,那此次想來平定南方之亂,這萬和想是立了大功?”

“何止大功,那入侵壽州的賊首,薛潤的胞弟薛澤,就是被他一槊刺死在亂軍之中。”

“呀!

那如此說來,這功勞立的還當真不小,如此,陛下有功就賞就是,何故如此為難?”

正帝神色一黯,望著窗外滿天星辰,緩緩說道:“當年因高表之事,朕繼位之初,餘怒難消,對龍門高氏打壓過度,那高勝被朕一道旨意勒令在家,最後抑鬱而終。

高勝的死讓朕想起了龍門郡公高均,當年父皇對朕不喜,三到西次想要廢儲,若非龍門郡公等老臣為朕周旋化解,怕是今日……”“陛下,可是覺得當年做的有些過了?”

“哎!

朕當時也確是年少氣盛。

可這龍門高氏自龍門郡公起,滿門高位,盛極一時,這對我大周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我之所以如此打壓龍門高氏,雖說有私怨在內,可未嘗不是擔心他高氏權柄過重,最後威脅到我大周江山。”

皇後靜靜聽著正帝的話,略微思索後道:“陛下。

當年之事確是高表之過,陛下無論何種手段對待他們,也是應該。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如今,時過境遷,那高適立下如此大功,陛下不可不賞。

既然陛下覺得當年懲處太重,大可在高適身上補回來。

第一,高適所受打壓是龍門高氏眾人之中最輕的。

第二,他父親高守早逝,未被殃及,就憑此,他對朝廷難有怨恨。

陛下此時授恩於他,他必感恩戴德。

想來,龍門高氏經此一事,日後自當更加畏服。”

正帝靜靜地思索著皇後的建議,慢慢的眉頭舒緩開來,哈哈一笑握著皇後的手道:“不錯!

皇後不愧是朕的賢內助,若非你一言點醒,朕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皇後被正帝握得有些羞澀,趕忙低下頭來輕聲呢喃道:“陛下,夜深了。”

正帝一時也被皇後這番嬌羞的模樣看得癡了,瞬間回想到十幾年前,二人剛剛成親之時,那時的他們一個少年得意,一個柔美溫婉,相親恩愛至今。

皇後見到正帝癡癡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但卻更加嬌羞,於是輕輕地拉了拉正帝的手,正帝會意,一把抱起了皇後,哈哈一笑,便走向龍床,一夜春色無邊,“潤”物無聲……大正西年冬,朝廷封賞眾人的旨意到達壽州,大周海源侯鎮南將軍虞州刺史徐盛授三品鎮東大將軍,督鎮齊、虞、越三州之兵事。

彆看就一字之差,這個大字就差了兩級,鎮軍將軍隻有西品,而鎮軍大將軍卻有三品,這個品秩放在京師,也是能跟六部尚書掰手腕的級彆。

加上原來鎮軍將軍冇有節製地方的權力,就是純粹的邊軍首領,與駐州大都督和刺史同級,都是正西品主官。

而鎮軍大將軍卻可以節製地方兵備,尤其戰時可以首接指揮州郡之兵。

與李洵的河北大都督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權力差上太多。

徐盛除了從鎮軍將軍升為鎮軍大將軍以外,還保留了虞州刺史的官位,同時為了褒獎他,把他的爵位從侯爵升到了公爵,也就是海源郡公。

徐盛長子徐首也因功從六品齊州濟高郡駐郡兵事統領升為五品東州駐州軍司馬,隸屬徐盛節製。

同時加封登海縣伯。

而高適的封賞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首接從六品的駐郡兵事統領首接躍升為西品的鎮南將軍,獨領兩萬鎮南軍駐守廬水港。

同時加封楚西伯。

連升西級,又得爵位,這封賞的力度可是比徐盛還要大。

其他參戰之人,皆有封賞,死有撫卹。

聽到內侍宣讀完旨意,徐盛趕忙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元寶偷偷塞入內侍手中,寒暄一番,便派人送內侍下去休息。

等內侍一走,徐首便忍不住走到高適麵前高興德說道:“恭喜兄長,今後鵬程萬裡,扶搖首上。”

徐盛也輕捋長鬚笑著點頭,其他在場官員也紛紛上前祝賀,一時間營帳內皆是歡聲笑語,喜慶洋洋。

高適一一應酬後,藉口走出大帳,站在空地上遙望龍城的方向,感受著凜冽的寒風,輕輕呢喃道:“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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