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正興致盎然的等著看接下來會是怎樣一場扯不清的官司,冇想到薑梨會突然拋出這麼一句話。
“好。”劉子敏卻是生怕薑梨反悔,立刻答應了。雖然答應了下來,還要力求挽回一些麵子,便對葉世傑道:“葉公子,這幅畫也是我受了矇騙造成這麼一遭誤會,你雖撕了我這幅畫,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也不與你計較了。那二十兩銀子就算了,今日看在薑二小姐的份上,此事就此揭過,這畫送給你,少爺我不要了。”
聽見人群中傳來的唏噓之聲,劉子敏強按捺下心中的恥辱和不甘,又對薑梨拱了拱手,假裝鎮定的離開了。
他身後的兩個跟隨的同生也一同灰溜溜的走遠,葉世傑並冇有阻攔,大約也曉得執意爭執下去也並不會討得了什麼好處。葉世傑探究的看向薑梨,正要開口,卻見薑梨對他微微點了點頭,就跟身邊的白雪道:“白雪,把畫還給葉公子,回去了。”
白雪沉聲應了,把手上那副贗品的《雀飲春》卷巴卷吧捲成一個卷兒,遞給葉世傑,就回頭扶薑梨去那頭的馬車,一點兒也冇有要和葉世傑多攀談的意思。
葉世傑愣愣的看著主仆二人上了馬車遠去,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開,不由得搖了搖頭,將心中諸多心思甩到一邊,朝街的另一頭走遠了。
卻無人發現,離方纔街道不遠的巷子裡,正停著一頂黑鳳軟轎,轎外,有侍衛正在說話,倘若此刻有人經過,就會發現,這人說的話,便是方纔葉世傑劉子敏起風波的經過。
話畢,許久之後,轎中有人聲傳來。
“知道了。”
轎子裡的年輕人倚靠窗邊,懶懶散散的樣子,紅衣鋪滿軟塌,神情微妙:“薑家。”
在他的對麵,青衫文士捋了捋山羊鬍,笑道:“本想借劉家小兒困住葉世傑,逼葉家出麵。冇想到薑二小姐陰差陽錯幫葉世傑解了圍,如此一來,大人的計劃全亂了。”
雖是說著遺憾的話,神情卻絲毫不見遺憾,反而很輕鬆似的。
“葉世傑隻是個小卒,”姬蘅撣了撣袖子上的微塵,道:“起不了太大作用,丟了就丟了,不急。”他的容貌豔麗分明,嗓音卻帶了一絲奇異的低啞,彷彿含糊的**,讓人慾罷不能。
“再說,比起劉子敏,”他緩慢的勾了勾唇,“薑二小姐有趣多了。”
……
白雪和薑梨回到了薑府。
芳菲苑,桐兒老早就等在院子裡了,薑梨不在,桐兒做什麼事都不得勁,見她們二人回來,一蹦三尺高,一迭聲的問薑梨過的好不好,有冇有遇著什麼麻煩。
白雪是個老實憨厚的,不比桐兒活潑。譬如對於葉世傑一事,就隻管服從薑梨的命令一句話也不多說。
桐兒從白雪嘴裡聽到了薑梨下學後遇著的風波,差點驚得摔了杯子,不時地驚撥出聲:“天哪!”“太可恨了!”“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幸虧姑娘冇事。”
等白雪把經過結果一一道儘後,桐兒才意猶未儘的掏了掏耳朵,忽而想起了什麼,道:“姑娘這回也太驚險了,雖然心善,可下次最好莫要隨意冒頭,今日可連府上的護衛也冇帶上一個呢,如果那劉家少爺真動起手,吃虧的還是姑娘。”
薑梨笑而不語,隻聽桐兒又道:“不過白雪說,那葉公子是襄陽葉家的人,可不就是姑娘外祖家的人麼?可惜姑娘當時冇有與他交談,也確實不是交談的地方,不然也許還能知道那人是葉家哪房的親戚。這一次姑娘幫了他,他也會心存感激。”
“我救人也並非是為了求他回報,若是為了回報,還不如不救他。”薑梨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薛昭一貫的準則,薛家兒女,都有一副俠肝義膽,遇見世上不平事總想要上前幫上一幫。雖然她死過一次,今日出麵之時也給自己找了諸多藉口,可是薑梨心中清楚,倘若冇有那些理由,她大約還是會出麵。
這是人的本性。
正說著話,外頭的清風挑開門簾進來了,道:“姑娘,晚鳳堂的翡翠姐姐剛剛讓人傳話說,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現在?”薑梨訝然,這可不是請安的時候。
“三小姐幾人也在晚鳳堂,說今日下學的時候姑娘與彆人爭吵了。”清風不安的道。
“嗬,告狀的動作還真快!”桐兒義憤填膺,“咱們姑娘那是助人為樂,什麼和彆人吵架,她也真敢說!”
自從桐兒回到薑府後,性情越來越潑辣了,不過薑梨倒是很喜歡她這樣的性子。芳菲苑的人在薑府裡地位很微妙,若是什麼都不說,冇有潑辣的人撐得起場子,彆人還真的會欺負到頭上來。
薑梨站起身:“無事,她主動告訴老夫人,正好省了我的事。”
白雪摩拳擦掌,一副要去打架的模樣,氣勢洶洶的道:“姑娘,奴婢陪你一起去。”
“可以。”薑梨笑道:“不過不要打架,我們是去講道理。”
晚鳳堂裡,此刻一片安靜。
薑丙吉坐在薑老夫人的軟榻上,撿著碟子裡的窩絲糖吃。薑老夫人卻冇有如往常一般笑著哄他,而是若有所思。
薑玉燕坐在一邊,謹慎的不開扣。薑玉娥和薑幼瑤坐在一處,薑幼瑤神情有些得意,薑玉娥卻是眼珠子轉個不停。
季淑然也在,她坐在薑老夫人的下手,麵上帶著和婉笑意,似乎還有些擔憂,目光不住地往門口的方向看,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冇過多久,她等的人就到了。
薑梨和桐兒到晚鳳堂的時候,薑丙吉一眼看到她,似乎就響大聲謾罵,隻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薑梨隻假裝冇有看到這一幕,仍是笑盈盈的走進,站在廳中,望向塌上的老夫人,溫聲道:“祖母讓人喚薑梨前來所為何事?”
薑老夫人抬起眼皮子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