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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剛彷彿一座雕像般坐在手術室門口的椅子上,冇有動作,也冇有思想。
直到手術室的門忽然響了一下,才驚醒了他。
見有大夫出來,吳剛急忙跑了過去。
“大夫,我閨女怎麼樣了?”
“處女膜破裂,撕裂傷引起的子宮大出血,血已經止住了。
現在醫院血庫裡的血不夠,要從就近的醫院調,可時間上怕是來不及,你看能不能聯絡一下親戚朋友獻血…”
吳剛聽到醫生的話,如遭雷擊,全身因過度的憤怒而顫抖。
雖然他從見到女兒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她遭遇了什麼,可真實聽到時,也還是接受不了。
“是哪個殺千刀的毀了我女兒的清白,我和他拚了!”吳剛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快去聯絡人獻血!救人要緊!“
醫生的話讓吳剛瞬間清醒。
“我…我可以輸,我是她爸!”
“你不行,真係親屬不能輸!抓緊聯絡人來,再晚病人就有生命危險了!”
吳剛一邊小跑著去找人,一邊暗自嘀咕著“我是孩子她爸,為啥不能給她輸血呢?“
剛出了醫院門,就見梁桂、劉英和吳紅幾個叫不上名字的同事走了過來。
“叔,吳紅咋樣了?“梁桂一臉自責地問吳剛,如果昨晚叫吳紅一塊回家就好了。
“你們來的正好,吳紅現在需要輸血,再晚就有生命危險了!你們能給她輸不?叔求求你們了!“
看到他們有些猶豫,吳剛立馬跪了下來。
幾個人慌忙上來扶。
“叔你快起來,我們輸!”
吳剛聽他們答應了,急忙領著他們去找醫生。
醫生正在聯絡其他醫院血庫,奈何吳紅這種RH陰性血實在稀缺,已經問了好幾家醫院了,都冇有多餘的庫存。
正要打下一個電話時,抬頭見吳剛領著幾個人進來。
“大夫,他們可以輸血!”
“快帶他們去化驗血型!”
蔡醫生讓護士帶人去化驗血型,自己繼續打電話。
見吳剛還站著不動,急忙催他再繼續找人:“你女兒的這種血很難找的!多找幾個人來!”
“大夫,我為啥不能輸呢?”
“父母不能給孩子輸血,這是常識,弄不好會出人命的!現在冇時間跟你說這些,快去找人!”
吳剛一路小跑著往家的方向跑,當他滿頭大汗地帶著左鄰右舍走進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
他焦急地尋找著蔡醫生,護士告訴他,已經找到匹配的血型了。
“暫時脫離危險了,還要繼續觀察,不能大意!”蔡醫生囑咐著。
“我一定好好看著她!”吳剛向醫生保證。
“有什麼問題及時叫我們!”
“好,謝謝大夫!“
吳剛千恩萬謝地遣散了街坊四鄰,坐在了女兒身邊。
他看著吳紅慘白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這個小女兒從小就省心,就是對她太放心了,纔出了這樣的事,都是自己對她的關心不夠,讓女兒受了這麼大的罪,吳剛有些自責。
“哎!”
吳紅聽到了一聲歎息,她想睜眼卻睜不開,她一直向下墜落,慌亂中她想抓住些什麼,四周卻隻有冷冷的空氣。
黑暗中忽然觸到一隻大手,她緊緊抓住了它。
那手好溫暖。
她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那些童年的小夥伴一個個出現在眼前…
前院那個老愛欺負吳紅的張老七,不說話看著她笑,吳紅都不明白他有啥好笑的,真是不知道愁得慌。
聽大人們說,他媽抗戰時期做過慰安婦,九死一生。
男人們嫌他臟,冇人願意娶她。
張老七他爸是個老光棍,快五十了還冇娶上媳婦,見了他媽一次後,對上了眼,非纏著老母親要娶她,老母親拗不過,氣得整日裡呼天搶地,不久就歸了西。
兩人領了證,連個儀式都冇有,就成了一家人,大家都說他媽經過那麼多非人的折磨,身體機能不行了,指定生不出孩子。
可老天還真就堵了這些人的嘴,他媽十年內生下了七個男娃,張老七是他家最小的一個。
因為感念他爸的相娶之恩,他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隻是有一點,無論他爸怎麼勸,她從不肯踏出大門一步,長年躲在屋子裡不見陽光,讓她看起來格外蒼白。
她怕見人,鄰裡鄉親很少有人能見到她。
吳紅唯一見到她的那次,她家院子前圍滿了人,大家正七手八腳地把她往板車上抬。
隻見她雙目緊閉,眉頭緊鎖,毫無血色,被平放到車上後,準備往醫院送。
小孩子們都躲在一邊瞧熱鬨,吳紅也好奇地在旁邊看,大人們哄了幾次,冇哄走,就由她們去了。
“老七他媽怎麼了?”
“說是吃飯的時候掛鉤掉了。
”
“啊?掛鉤是啥?”
“哎呀,這都不懂,就是下巴,他媽下巴掉了!”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議論得饒有趣味。
等車走遠了,孩子們才意猶未儘地散去。
吳紅跑回家問媽媽:“媽,張老七他媽下巴咋掉了?”媽媽正在準備午飯,一大家子的飯菜正讓她焦頭爛額。
她不耐煩地衝著吳紅嚷:“去去去,一邊玩去!”吳紅不甘心,又去找爸爸。
她跑向正在劈柴的爸爸,“爸,張老七她媽下巴掉了!”爸爸頭都冇抬地扔過來一句:“他媽身體不好。
”好吧,這也算答案,吳紅默默地走開了。
在小孩子看來天大的事,在大人那兒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張老七的身影不見了,吳紅正想喊時,後院的週二胡和他那個厲害的嫂子出現了……吳紅有些害怕,他又找他嫂子來給他撐腰了?
“哼!冇個男孩的樣子,吵不過就搬救兵!”
吳紅有些瞧不起他,可他這個嫂子孫梅,吳紅是真怕,她在這個小鎮上可是個“名人”,吵架至今無敗績。
家裡常常被她鬨得雞飛狗跳,婆媳大戰時時上演,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可有一點,吵歸吵,無論吵的多激烈,還冇真正動過手。
可能孫梅也知道,老人打不得,容易犯眾怒。
孫梅確實是個吵架的行家裡手,罵人的話三天三夜不會重樣。
所以他家冇有硝煙的戰爭,每次都以二胡媽的落敗而收場。
看著他媽被氣得捶胸頓足的哀嚎,大家勸一勸,日子也就湊合著往下過。
這天吃完飯,婆媳大戰又拉開了序幕。
…此處互罵得很臟…
“你…你…罵長輩會遭天打雷劈的!“
“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麼鳥,你有長輩的樣子嗎?“
“你…你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哎呀你這個老太婆,你還會學我說話了!”
“真是屎殼郎打哈欠——滿嘴臭氣,快閉上你的臭嘴吧!“
……
兩人吵得口沫橫飛,不一會兒二胡媽又敗下陣來。
隻見她氣得渾身哆嗦,下一秒竟做出了驚人的舉動: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茅坑裡抓了一把屎,說時遲,那時快,不由分說抹到了媳婦正滔滔不絕的嘴裡,空氣瞬間在臭味中凝固了。
孫梅和看熱鬨的人都愣在了原地,這波操作驚呆了所有人。
世界瞬間安靜了,媳婦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任她舌燦蓮花也無用武之地了,此刻她噴出的隻有臭氣。
隻見她邊“呸!呸!”地吐著邊飛奔向自家的水缸,狼狽的樣子不忍直視,完全冇有了剛纔的飛揚跋扈。
眾人忍不住鬨笑起來…
這是孫梅的第一次敗績,從那以後,她消停了一段時間。
可因為見識過她曾經的“風光”,吳紅還是有點怕她。
吳紅剛要開口跟孫梅解釋是二胡先惹她的,他們就消失不見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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