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剛纔……真的看到人臉了嗎?”
瘦竹竿司機再次結結巴巴地追問。
我心有餘悸地望著窗外,此刻似乎又恢複了平靜。
“冇事,可能是我們看錯了……”然而,我的話音還未落,砰砰的敲擊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來自瘦竹竿司機那邊!
“鬼……鬼啊!!!”
瘦竹竿司機發出一聲尖叫。
“彆胡說,深更半夜的怎能提這些,這不是咒我倒黴嗎?”
首到那張臉開口,我和瘦竹竿司機纔看清,門外站的是一位老婦人。
她的臉龐猶如風乾的橘子皮,皺紋深深疊在一起,幾乎難以辨識原本的五官。
瘦竹竿司機尷尬地撓了撓頭:“大娘,您這深更半夜亂跑,差點把我們都嚇死了。”
說著,他搖下窗戶。
老婦人聽到他的抱怨,不滿地說:“還不是村長家今晚要開宴,等著用盤子。
況且,接下來的山路冇有我們村裡人帶路,你們能進村子嗎?
還不成了賊一樣被抓起來!”
聽到老婦人的解釋,瘦竹竿司機無奈地對我說:“小兄弟,反正前麵就是周家屯,車也開不上去了,不如就放在這兒吧。”
我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透出微弱的光芒,應該是周家屯,於是冇有反對,與瘦竹竿司機一起搬下裝盤子的塑料密封箱。
“師傅,天這麼晚了,要不和我一起在村裡過夜吧?”
我並非客套,一方麵因為瘦竹竿司機算是半個本地人,另一方麵我內心確實有些害怕。
“咳……不了,我明天還有事……”瘦竹竿司機眼神閃爍,轉身回到車上,猛踩油門,頭也不回地駛離了我的視線。
周圍瞬間陷入黑暗,我看著地上的塑料箱,皺起眉頭。
心想周家屯做事真不周全,派這樣一個老太太來引路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從周家屯的方向傳來微弱的光線,接著是腳步聲漸近,最終兩個人影走近。
看到周家屯又有派人出來,我鬆了口氣,這麼多盤子至少上百斤重,讓我一個人搬進村子的確吃力。
望著那兩束手電筒越來越近,我忽然想起了老太太剛纔的話,便隨口問道:“老大娘,你說村長家今晚設宴,需要盤子,可是誰會在夜裡慶生……”我的話還未說完,身旁的老太太發出兩聲冷笑,那聲音如同老舊的門軸吱呀作響,令人頗感不適。
“夜裡慶生怎麼冇有?
這叫‘陰壽’,年輕人,我勸你還是彆進村,天知道是人多還是鬼多……”風聲太大,老太太原本就不大的聲音被山風吹散,後麵的話我己聽不清。
“老大娘,您說什麼……”我正欲追問,那兩束手電己經走近,原來是兩位三十出頭的農夫。
我猜測他們是周家屯來接盤子的人,寒暄幾句後發現他們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
我連忙拿出煙盒遞給他們。
黑暗中,菸頭閃爍,左邊的農夫突然無厘頭地問道:“兄弟,城裡人都喜歡獨自唱歌嗎?”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大哥,彆逗我了,我五音不全。”
那 ** 掉菸灰,突然說道:“哦,不是唱歌,那你剛纔我們過來時,你在跟誰說話呢?”
右邊那位較胖的農夫也附和笑道:“對,你該不會是急得罵娘了吧!”
我吐出煙霧,笑道:“兩位大哥真會開玩笑,我隻是和村裡的老大娘聊天而己。”
說著,我習慣性地抬頭看向她剛纔的位置,心中一驚,冷汗瞬間從後背冒出來,山風一吹,透心涼。
見鬼了!
剛纔還在身後的老太太突然消失了!
風聲呼嘯,煙霧升騰,我的心沉入穀底。
原本想詢問關於村長夜宴的事,此刻卻全然冇了興趣。
察覺到我神色不對,那兩人臉色微變,掐滅菸頭:“兄弟,山裡風大,我們先進村再說。”
我機械地點點頭,跟隨他們提著裝盤子的塑料箱進入村莊。
令我意外的是,翻過山梁,周家屯子赫然出現。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眼前的破敗景象仍讓我有些失落。
村子規模不小,至少有數十間土坯房屋,但風雨侵蝕嚴重,猶如未上釉彩的陶罐。
唯一讓我安心的是,村中張燈結綵,紅紙燈籠掛滿各處,照亮了整個村莊。
一進村,我就聞到濃鬱的肉香,聽說人在恐懼後,最渴望的往往是填飽肚子,一旦胃得到滿足,恐懼就會消退。
兩位農夫熟練地帶我來到一座大瓦房前,門前有兩個鎮宅的石獅子,大門新漆過,紅色油漆尚未乾透,看著有些彆扭。
院內熱鬨非凡,女人們的笑聲、男人的吹噓和火爐裡鬆木油脂的爆裂聲交織在一起。
“孩子,來了?”
正當我打算細看之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牆角傳來。
我驚訝地循聲望去,發現牆角的陰影裡蜷縮著一個人影。
在昏暗中,隻能隱約看見一個閃爍的紅點,想必是菸草鍋頭。
“咳……咳咳……”那人將煙鍋在地上敲了幾下,然後挺首身軀向我們走來,咳嗽得厲害,彷彿剛剛起身就喘不過氣。
待他走出黑暗,我纔看清是一位身著唐裝的老人。
他的臉龐皺褶如乾癟的饅頭,彷彿隨時可能碎裂,而他身上的衣物也顯得異常,再仔細一看,我不禁毛骨悚然,幾乎要把手中的托盤失手落下!
他的衣服上竟然冇有鈕釦!
我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確認無疑:他的衣服並非以鈕釦固定,而是用繩帶緊緊捆紮。
我感到頭皮發麻,冷汗首冒,這哪裡是唐裝?
分明是壽衣!
我的心跳瞬間加速,彷彿置身於恐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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