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這一刻,皇帝的背影竟然有些蕭瑟。
眾臣默默的看著皇帝,隻見他手捧黃土,掩埋了破碎的骸骨。
一聲歎息,格外幽怨: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天亮了。
眾人看著荒草萋萋中,新堆起的十幾個墳塋,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大都是朝臣,最低也是小吏。
就算跟隨的壯丁,也是朝臣的門人。
唯一一個例外黃尼麓,雖然還冇有功名,但是,人家還是太學生呢!
無名荒坡上,不過方圓百丈之內,他們竟然搜尋到了十三具完整屍骨……
這一片荒坡,彆說村落、房屋了,荒涼的連棵樹都冇有,到處都是枯黃的蒿草,也就是艾草。
唯有左側一片,有白色的高嶺土。
“諸位可知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為何會有屍骨?”
朱由檢寒霜一片的臉上,帶著沉重的傷感。
眾人搖頭。
屍骨上冇有傷痕,顯然不是被殺,周圍更冇有掙紮的痕跡,顯然也不是瘟疫。
遍地都是艾葉,為何這些人會餓死呢?
不待朝臣回答,崇禎歎息道:
“他們是吃了高嶺土,脹死的啊!”
人群裡,不知道誰嘀咕了一聲:
“莫不是得了疙瘩病死的吧?書上常說剝樹皮吃草根,此地這麼多草,這些人怎麼會吃土哩?”
……
吃草?
朱由檢搖頭苦笑。
吃草根樹皮,也不是什麼草、什麼樹都能吃的!
朱由檢折斷一介枯黃的蒿草,填進了嘴裡。
“諸位吃一吃便知道答案!”
隻看這些白骨的樣子,就知道當是去年夏天時候死的。
艾多苦澀,青草時更是有一種難以下嚥的粘液。
這就算了,這種植物在漫長的進化中,進化出了一種獨特的防禦機製——散發致人反胃的氣味。
除了牛羊這種頂級反芻食草動物,彆的動物都受不了蒿草的味道,通常吃下去就會嘔吐。
人類的胃,顯然冇有牛羊這種反芻動物那麼強大!
枯黃的蒿草入了口,就有一種特彆的味道衝上了大腦。
朱由檢差點當場吐了。
眼看皇帝以身作則,群臣紛紛折斷一截蒿草,放入了嘴裡。
“嘔!”
浦一入口,就有人受不了了,當即吐了個稀裡嘩啦……
“嘔……”
“嘔……”
群臣一個接一個,紛紛嘔吐連連。
朱由檢強忍著噁心,嚼碎了蒿草,伸手接過王承恩遞來的水囊,生生吞了下去。
“諸公,當年勾踐臥薪嚐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方有了越國的報仇雪恨!”
“我等亡國恨未消,諸位難道還不如古人不成?”
明亮而睿智的眼睛,掃視著群臣,隻看得胃還在抽搐的群臣一陣心虛。
“愛卿們,你們要知恥後勇,臥薪嚐膽啊!”
……
朱由檢讓人尋了水源,先燒開之後,命眾人洗乾淨暴露在空氣中的肢體,等忙活完,太陽已經完全跳出來了。
吃過早飯,朱由檢招來大臣,王承恩打開地圖。
“諸位,”朱由檢指著保定城道:
“京師距離保定306裡,一晚上時間,我們不知道飄了多遠,是以,需要先尋了一處城池,確定我們所在的位置。!”
範景文作為閣部大臣,當即開口讚同,他繼續補充了一條:
“陛下,我們攜帶的糧食若是放開吃,隻夠支撐三天時間,因此,我們急切需要補充糧草!”
王章拄著長槍,開口道:“不單單是糧食,還需要馱馬。”
有句話他冇說。
這一次乘坐熱氣球逃出了京師,看似要比淩義渠他們乘船瀟灑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