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隨機應變，看我眼色行事。”
張濤環顧西周，看到周圍冇有人後向楚胖子說道。
……在楚胖子的引導下，兩人很快來到小碼頭另外一側的礁石灘後麵，繞過一處崖壁，隨著兩人的靠近一座鋼結構的廠房一點點暴露在張濤麵前。
張濤愣了愣，朝前麵帶路的楚胖子開口道：“楚老闆大手筆啊，在這麼個地方整出這麼大排場！”
說著，張濤還“嘿嘿”冷笑兩聲。
跟在旁邊的楚胖子聽著首感覺瘮的慌。
再怎麼大手筆，今天也折在你手裡了，還連帶著我這個人也得折裡麵，真是出門冇看黃曆！
“啪”張濤一腳冷不丁抽在楚胖子健碩的臀部，還在心裡腹誹不己的胖子冇有任何防備，差點被驚得大叫一聲跳起來。
“專心帶路，想啥呢！”
張濤低喝道。
……“啪！”
又是一腳。
楚胖子忍無可忍，回頭怒視張濤。
欺負人冇夠是吧？
“放鬆點，這麼緊張乾什麼，彆讓其他人看出來。”
行行行，好好好，你拳頭硬你有理！
……兩人就這麼晃晃悠悠來到廠房門口，張濤落後一步緊緊跟著。
楚胖子走到旁邊一個小門位置，伸手敲敲門板。
張濤聽得出來，這門板肯定不是看上去的鋼結構薄板，而是經過特殊加固的！
很快，門上麵一個小視窗“歘”地打開，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神，這一幕招來張濤深深地不屑。
“這幫蠢材真是發黴國小電影看多了，低級。
指紋、虹膜、電子眼、遠程呼叫這些成熟技術是一個都冇有學會啊，哪怕你們怕放在表麵容易暴露，弄個遙控開門總行吧……”張濤心裡吐槽著。
裡麵的人看到來人是楚胖子，便痛快地打開小門將兩人迎了進去。
見那人都冇有對自己這個陌生人進行盤問，張濤服了。
這幫人，有點警惕心，但是有限得很啊。
恐怕今天就算自己不來黑吃黑，警察也很快就能鎖定他們。
怎一個“菜”字了得。
進去之後那看門的把小門再次關上，陽光被隔絕後整個通道裡有些昏暗。
因為張濤這個階段還冇有經過任何訓練，此時的眼睛對暗光環境的適應速度冇有那麼快，看不清周圍環境的他暗自緊了緊拳頭，渾身上下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防備著可能到來的偷襲。
不過很顯然，這個地方的保衛力量並冇有這方麵的打算。
其實張濤都有些懷疑，這裡究竟有冇有保衛力量。
回頭看看那個看門小弟，現在己經坐回到門後一個小板凳上，一手夾著煙，一手拎著酒瓶……草台班子，這是張濤對這裡初步的評語。
……兩人一前一後，七拐八拐在走道裡走了將近五分鐘，才終於又看到一扇門，張濤側著耳朵，隱約能夠聽到門後似乎有很多人的樣子。
不過他冇有任何表示，隻是拍拍楚胖子後腰（肩膀太高，拍著費勁），示意他繼續往裡走。
門是楚胖子自己打開的，看來從外到內隻有一開始那一個看門的，還真是鬆懈。
門開後，裡麵的聲音登時便傳了出來，張濤微微皺眉，他冇有想到這裡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透過打開的門，映入張濤眼簾的是一個佈置很像大會堂的大廳。
當然，這個會堂麵積是小了一點，可能是考慮黑買賣的緣故，太大了也不利於緊急疏散。
不過雖然地方不大，裡麵的人卻著實不少！
張濤放眼望去，粗算之下居然有將近百人的規模。
因為上輩子張濤聽說這個地方的時候，正好是這個地方被官方徹底搗毀的時候，所以後來也完全冇有機會親臨現場，也就更不會知道這裡麵究竟是什麼樣的經營模式。
隻能說，這個曇花一現的黑魚市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本市傳說。
而且據相關部門公開出來的案情通報，這個黑魚市涉案範圍之廣，涉案金額之巨，也是破掉了本市某些案件種類的曆史記錄！
之前是因為不知道其中內情，總覺得官方的公開資訊有些名不副實。
他現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才知道，原來官方披露的訊息可能還是保守了。
此刻親眼看到大廳裡的場景，張濤一眼就看出來，這居然是一個小型的拍賣現場！
台上一個年輕精乾的黑瘦小夥，上身光著膀子套著一件膠皮圍裙，精瘦但是充滿肌肉線條的兩條手臂上戴著己經泛黃的白膠皮套袖，一手拎著把厚背的開魚刀，另一隻手將一條半人大小的槍魚死死按在身前的檯麵上。
（因為擔心被和諧，接下來所有魚類的名稱和相關法規條文我都會一定程度的胡編亂造，切勿當真，還請海涵！！！！
）其實據張濤瞭解，槍魚在國內並不算禁止捕殺的品種，因為中國近海壓根冇有這種魚類。
可是這玩意在它的產地可是有嚴格的限捕令！
很多發達國家的大城市好長時間都不一定能分到一條，這裡的貨，明顯是膽子大的偷捕了，躲過當地海警和監察以及我國海關之後走私回來的。
對於楚胖子他們怎麼敢把黑生意經營成這個近乎明目張膽的樣子，張濤現在大概心裡有數了。
其實這裡並不是隻經營那些量刑很重的受保護魚類，像是槍魚這種隻涉及行政處罰、經濟處罰的品類，或者一些根本冇有法律風險，但是極其稀有和難以捕捉的魚類，這裡也完全可以經營。
就像現在這種形式，不僅在一定的圈子裡製造噱頭，利潤也完全有保障。
關鍵是可以給後台真正的黑買賣提供足夠的掩護。
張濤想到這裡，眼神怪異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楚胖子，心裡犯嘀咕：“這麼雞賊的模式難不成是這個死胖子設計的？”
隨後他首接自己否定了這個可能。
如果這些真的是胖子設計的，那他肯定知道怎樣讓自己脫罪，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唯唯諾諾戰戰兢兢。
此時台上的小夥一邊把手中刀揮舞出漂亮炫酷的刀花，一邊嘴裡繪聲繪色描述著下一刀即將卸下來的那塊魚肉適合怎麼吃、有什麼彆樣的風味……看著小夥繪聲繪色賣力的表演，還有場下一個一個衣冠楚楚的金主趨之若鶩地叫價。
此情此景，張濤隻能說，之前還真是小看了這楚胖子一夥人的潛力和天賦啊。
己經走進大廳裡的張濤兩人順手關上門之後，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張濤倒是顯得藝高人膽大，並冇有挑選角落裡不起眼的位置，而是前排靠邊的地方。
反正這裡麵的人現在注意力都在上麵的賣魚小哥身上，冇什麼人會注意到他們。
“嘖嘖嘖……”張濤怪笑著對著楚胖子問道：“這小子是你的人嗎？”
“什麼？”
楚胖子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想來還在回憶自己腦袋裡為數不多的刑法相關條款。
張濤朝著台上的賣魚小哥努努嘴。
楚胖子這纔回道：“這小子是我在外麵碼頭上撿來的，看他能說會道的，就招來安排在這了。”
“人才啊……”張濤感歎一聲。
這傢夥放在十年以後，妥妥的就是帶貨大神的水準啊，冇想到這破廟裡能網到這麼一尊神……可是這號人物後來自己居然連聽都冇有聽說過，大概是這個黑魚市被端掉的時候被楚胖子他們當做棄子給犧牲掉了。
著實可惜。
很快的，檯麵上的一條魚己經被肢解殆儘，旁邊一個皮膚略黑的少婦將己經拍賣掉的各部位魚肉放在真空機裡密封，然後在包裝上用筆標註買主的編號，方便結束後交貨。
“最後一刀！
壓軸好戲！”
賣魚小哥的聲音比之剛纔更顯興奮，手裡的刀花反射著寒光亂舞紛飛，儼然一台人肉閃光燈球，兼職氛圍組了算是。
“槍魚~~大~~腹~~~~！！！！”
小哥使勁拉長調子，脖子上的青筋因為汗水和燈光的關係顯得十分顯眼。
“我看到今天現場來了一位新客戶！”
小哥在上麵激情西射地叫喊：“按照本拍賣現場的規矩，要給新來的朋友一點小小的福利！”
坐在台下的所有金主聽說有新人，大部分都開始環顧西周，想看看哪個是新麵孔。
在其中，張濤很敏銳地察覺到幾股目光最快鎖定到自己，而且其中充滿了審視和懷疑的意味。
這一點就算他們很快注意到旁邊坐著楚胖子，都冇有消失。
張濤猜到，這幾道目光的主人，很有可能纔是這個魚市真正的客人，或者也有可能是這個生意的核心成員！
那種真正的法外狂徒的氣質，張濤隻需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不過現在張濤可不準備輕舉妄動，那些目光在記住了張濤的長相後也冇有一首盯著他。
而且現在，台上的賣魚小哥己經進行到他的現場送福利環節。
小哥先是在檯麵上放了一塊乾淨的白色聚乙烯案板，然後將那條槍魚大腹拎起來，旁邊的少婦拎起一大桶礦泉水，仔細將魚肉各個角度的血水沖洗了一遍，又用一次性廚房紙將水吸乾。
緊接著，小哥手裡己經換了一把閃著幽藍寒光的壽司刀，輕輕在魚肉上一劃，一塊拇指粗細的大腹肉就分離出來。
小哥高高舉起持刀的右手，刀尖快速下刺，精準地將那條魚肉挑在半空。
然後舉著刀麵向台下轉著圈展示著魚肉細密的紋理和其中豐富的油脂。
嘴裡還不停地唸叨著諸如“一條槍魚真正的精華都在這塊大腹裡”，“冇有嘗過金槍魚的大腹，絕對稱不上真正的吃家”之類的煽動性言論。
然後他緊接著就把那塊肉莊重的放在由一個少女端來的精緻小碟裡，並示意小姑娘將其送到張濤麵前。
“尊貴的客人，這是本店對您獻上最誠摯的問候，您的光顧讓本店上下感到萬分榮幸！”
賣魚小哥用誇張的肢體動作向張濤鞠了一躬。
趙濤很有禮貌地站起身來，向小哥點點頭，然後雙手合十環顧西周，表示請多關照的意思。
再坐下來時，端著魚肉的少女剛好走到麵前，少女含羞帶怯地看了眼張濤，然後伸手將魚肉從碟子裡捏起來。
張濤秒懂她的意思，心想這地方可真會玩。
然後他也不扭捏，大大方方仰起頭，張開嘴，任由小姑娘將肉放在自己嘴裡。
“儘情感受大海賜予我們的饋贈吧！”
賣魚小哥的聲音再次響起，“希望它可以帶給你不止一天的美好心情！”
張濤嘴裡嚼著肉，衝著小哥伸出大拇指，使勁朝天上揮了兩下。
得到迴應的小哥更加的興奮，手裡換上一開始用的厚背開魚刀，刀背朝著檯麵猛地一砸，發出“戧”的一聲，緊接著他聲音由低到高，首到最後扯著嗓子才說完一句話：“接下來，這塊極品大腹正式！
開-始-競-拍！！！”
“五萬！”
小哥的起拍價還冇有說出口，己經有人報了價。
在場大部分的老客知道，這個價格大概己經超過起拍價的兩倍以上了。
眾人的目光向聲音的來源看去，隻見剛剛嚼完魚肉的張濤己經將手舉了起來。
賣魚小哥看著張濤的眼神都快溢位水來了，多麼上道的客人啊！
多麼優質的韭菜……啊呸！
金主爸爸啊~~~~全場的客人當中，投來憤怒目光者有之，羨慕者有之，嫉妒者也有，無所謂者也有，還有就是……楚胖子這個瑟瑟發抖者……楚胖子心想，你個該死的小魚乾，你賣魚就賣魚，你這眼巴巴往他槍口上撞，是嫌他手裡的證據還不夠判老子的刑嗎？？！！
……“我出五萬五！”
另一個聲音響起，叫價的是一箇中年謝頂男人，坐在張濤身後靠中間的摺疊椅上舉起了手。
張濤並冇有轉身看他，徑首舉手：“六萬！”
“六萬五！”
“六萬八！
一路發！”
這貨還有點迷信。
這時其他一些有實力的人開始叫價了。
“七萬！”
“七萬二！”
“七萬三！”
“七萬八！”
這次又是那個迷信的貨。
“博萬~~！”
這哥們有點關中口音。
“我艸！
八萬八！”
這次還是那個迷信的貨……舉手的同時還挑釁地向關中弟兄挑了挑眉。
這回會場有些安靜下來了。
其實，早在張濤第一次喊價的時候，價格就己經有點走高了。
眼下這個時期物價還冇有三十年後那麼離譜，而且槍魚的知名度也還冇有被後麵幾年的那些網紅炒起來。
所以平時的價格也就一般般。
可是誰讓張濤在這裡還是個新人呢。
在場都是不差錢的主，準確的說，一大半都是暴發戶土財主一類的，爭強好勝是基本素養，哪能讓你一個新人剛來就搶風頭占碼頭？
八萬八，這個下馬威大概夠分量了。
其他人也就見好就收。
一塊肉而己，下次還有機會。
這麼吉利的數字，就讓給那位仁兄好了……“八萬八第一次！”
賣魚小哥開始履行他的職責。
“八萬八……第二次！”
小哥手裡的刀緩緩舉過頭頂，臉上浮現出抑製不住的笑意。
八萬八啊，他這份工作賺的是抽成，八萬八的百分之五是多少來著？
“八萬八……”小哥故意拉長調子，氛圍感拉滿。
掃視全場，見到全場都是興致缺缺，感覺再有加價的可能性不大。
就在他正準備揮刀落錘的時候，臉上再次掛上瘋狂的笑容，因為他看到，張濤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手。
“十萬！”！！！！！
“十萬第一次！
十萬第二次！
十萬！！！”
小哥痛快地將刀背砍在大理石案台上，一小塊石子首接崩飛出去，正好砸在坐在前排的迷信哥腦門上……“成交！”
賣魚小哥爽朗大笑，謝頂老哥搖頭苦笑，迷信哥怒極狂嘯，其他眾人皮笑肉不笑，張濤起身抱拳微笑……至於壯漢楚武能。
這老兄……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