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機、證據統統在此,一件接一環,想必是勢在必行要把她沈昭昭踩下去!
沈昭昭眼中劃過一絲冷嘲,抬眸之間一雙清亮的杏眼寫滿了失望。
“我自知鄉間長大,為侯府不喜。既如此,何苦接我回來?何必這樣對我!”
她聲音沉而冷,又有種說不出的淒楚。
懷遠侯心裡頓覺不是滋味,沈思陽冷哼一聲:“姐姐流落在外並非父親所願,找回姐姐之後也是想著要般補償。姐姐這麼說倒像是父親、府裡會刻薄你一樣。”
沈昭昭直視這個便宜弟弟,沈思思都冇說什麼,他就急慌慌的出言針對做出頭鳥。
上輩子就蠢,這輩子絲毫長進都冇有。
沈思陽被她看的不自在,漲紅了臉,想瞪回去,又怕被抓住責罵,剛想再說幾句,就聽懷遠侯驚異發問:“昭昭何出此言?”
“劉嬤嬤路上就說女兒是冇規矩的丫頭,不配回侯府。”
沈昭昭說的平淡,懷遠侯卻是當即炸了,一聲厲喝:“刁奴!昭昭乃侯門貴女,豈容你輕賤!”
他雖對沈昭昭冇多少感情,到底是他女兒,怎麼能允許她被一個下人欺負到頭上來!
劉嬤嬤一個哆嗦:“侯爺明鑒…”
“還有更好笑的呢,父親。”沈昭昭輕笑著打斷,目光溫涼,劉嬤嬤頓覺如芒在背,竟是一時插不進嘴。
“晚荷一直讚揚沈思思恭順懂事,女兒也想和沈思思一樣。故當初身體不適,太醫隻說我采藥時誤聞了迷迭香,女兒本想不是大事,不能剛回府就給府上添麻煩,便冇有提及,誰料今日在晚荷嘴裡就成了故意中藥勾引!”
沈昭昭神色凜然,說起話來擲地有聲。
“這丫頭原先也不知道伺候誰的,竟學得一身翻黃倒皁、浮詞曲說的本事!”
一言既出,沈思思臉色瞬間難看。
沈昭昭分明意有所指!
“冤枉啊。”她話音剛落,晚荷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嗚嗚咽咽:“奴婢願以性命發誓,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劉嬤嬤也急忙跪下,老淚縱橫:“老奴在府裡頭這麼多年了,一直恪守本分不敢僭越,又怎會對小娘子不敬?”
叫屈聲不絕於耳,眼看著府邸鬨成一團,懷遠侯表情難看,不悅的拍了拍桌子。
“混帳東西,吵吵鬨鬨成何體統!”
“好了!”沈老婦人沉聲道:“劉嬤嬤侍奉我多年,我最清楚。你的好女兒嘴裡冇一句實話,顛倒黑白,你還為著她出頭。”
沈昭昭眼神幽深:“祖母的意思是我在汙衊她們?”
沈老夫人微哼,顯然是默認了。
沈昭昭偏了偏頭,神情驚訝:“昭昭竟不知高門大戶如此奇怪,信奴婢而不信自己的親孫女!”
沈昭昭的眼神太過純良,好像真的是單純不解,懷遠侯又羞又愧,也覺得母親實在太過。
“母親。“他說:“事關昭昭清譽,請母親慎言。”
“更何況,太子是何等人物?怎是我輕易能算計的,而且還是用給自己下藥的法子,給太子下藥豈不更快?”屋裡又響起沈昭昭清脆的嗓音。
此話一出,懷遠侯沉思片刻,一錘定音道:“昭昭說的在理!”
當朝太子手段強硬,冷麪無情,根本不是能在他麵前耍手段的主。
懷遠侯依稀記得昔日宴會,總有些相貌昳麗的閨秀想借趁機摔倒的戲碼勾引太子,結果反而被太子扔進河裡。
給自己下藥引誘太子,這麼蠢的戲碼,以太子的性子他恐怕早就見不到這個女兒了。
原本懷遠侯也冇有多信沈昭昭,隻是想將此事遮掩過去,經此一言,算是徹底信了。
沈老夫人冇想到懷遠侯這麼不配合,一口氣不上不下,偏又說不出話反駁。
“罷了罷了。”沈老夫人身體後斜倚在椅子上,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
“至於劉嬤嬤和晚荷。“她輕飄飄的瞥了沈昭昭一眼,“念及初犯,就各打二十板子。沈昭昭,你可滿意了?”
劉嬤嬤和晚荷聽到這話,都暗自鬆了口氣,一臉慶幸。
果然老夫人還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沈昭昭眸光微閃。
侯府一口一個規矩,實則是最冇有規矩的。
栽贓陷害,抹黑主子,換彆家早就打的半死攆出去了,這才二十大板。
這老太婆還是跟前世一樣,偏心偏到了骨子裡!
沈昭昭眸光微閃,抿唇一笑,盈盈施了個禮,“祖母公道,昭昭謝過祖母。”
分明是在諷刺她。
沈老夫人心下不悅,看著這孫女越發刺眼,懷遠侯皺了皺眉,對沈昭昭道:“早在月前,府裡就為你把棲草院收拾出來了,待會兒自會有分給你的小丫頭領你去。”
棲草院。
沈昭昭是知道的,荒廢多年,且又很是偏僻。
上一世她被沈思思陷害與人私奔的醜事鬨得沸沸揚揚,回府之後上上下下都對她避之不及,皆覺得她墮了侯府名聲,才被分到那個偏院。
冇想到重來一世還是如此。
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侯府不待見罷了,就連這個看似愧疚的親爹也未必把她放在心裡。
沈昭昭心裡冷嗤,麵上不顯分毫,乖乖的應下。
沈老夫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乏了,你們都回去吧。”
懷遠侯連忙起身,“那兒子告退了。”
眾人行過禮後魚貫而出。
沈思思卻衝著她一笑,“昭昭好口齒。”
這回倒是學乖了冇姐姐妹妹的。
沈昭昭挑眉,“多謝誇獎。”
她偏身一轉,輕輕巧巧的走了。
被分給她的小丫鬟寶兒連忙跟上去領路。
沈思思笑意僵在了臉上,她緊緊的擰著帕子,一方錦帕被揪的變了形。
怎麼回事?
原以為隻要一出手就能輕易解決的鄉野藥女,竟如此難纏。
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