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
朱九陰緩緩睜開赤紅豎瞳,吐了吐猩紅蛇信子。
通過氣味的收集與分辨,得悉了擅闖者的身份資訊。
十米來長的粗壯蛇軀,於果山內遊弋而出。
旋即如燃燒的火焰,橫戈於果山前。
做完這一切,朱九陰趴在地上,慢慢閉上眼睛。
不一會,十數道身影來到赤蛇……赤蟒麵前。
於三丈外站定。
十數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赤著身體,寸絲不掛。
這些人,皆是吞服過化形果,開啟了靈智,化為人形的白毛鼠。
屬於老鼠成精。
每個白毛鼠精的手上,都握著隻有人類才能鍛造出來的器物。
有厚重的開山刀,有寒光爍爍的利劍,有菜刀,有鐮刀,有斧頭。
甚至有白毛鼠精肩頭扛著鋤頭、鐵鍬、洋鎬。
為首者,有兩人。
一為白髮蒼蒼的老翁。
一為尖嘴猴腮的青年。
老翁指了指沉眠的赤蟒,衝身後幾位小年輕道:“就是這條臭蛇,活吞了我的妻子,你們的祖奶奶。”
“一會動起手來,曾孫們,給我往死裡砍!”
青年有樣學樣,亦是衝著幾位小年輕道:“就是這條臭蛇,活吞了我的奶奶,你們的孃親。”
“一會動起手來,孩兒們,不見血不罷休!”
裝睡的朱九陰,聽得一清二楚。
腦袋不由得有些混亂,實在搞不清這群白毛鼠精的家族關係。
如朱九陰一樣懵逼的,還有那幾位小年輕。
一位相貌約莫六七歲,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看著青年,
好奇道:“爹爹,你為何喚孃親為奶奶?”
“孃親又為何是祖爺爺的妻子?”
“咳咳~”
青年輕咳兩聲,道:“我曾與你們的孃親,也就是你們祖爺爺的妻子,也就是你們的祖奶奶,也就是我的奶奶相愛,生下了你們。”
“我與你們祖爺爺,也就是我的爺爺,各論各的。”
言至此處,青年看向老翁,深情款款道:“爺爺。”
老翁麵龐慈祥道:“好兄弟。”
青年:“大哥!”
老翁:“乖孫兒!”
一大波年幼白毛鼠精:“……”
朱九陰:“……”
……
“曾孫們,可憐你們孃親屍骨無存。”
“孩兒們,為你們祖奶奶報仇。”
“殺!”
一大波白毛鼠精,蜂擁而上,將赤蟒包圍。
掄起刀劍,揮舞鋤頭,捶砍的叮叮噹噹。
朱九陰懶洋洋,心裡充滿了愜意。
這群白毛鼠精的按摩手法,還真是不錯。
舒服至極的朱九陰,不受控製張開血盆大口,美美打了一個哈欠。
“草,臭蛇甦醒了,曾孫們,風緊扯呼!”
老翁招呼著好兄弟兼乖孫,還有一大波曾孫們,連滾帶爬往洞窟入口處衝去。
“嗬嗬~”
朱九陰輕笑一聲。
啊嗚一口,直接將老翁吞入口中。
哢嚓一聲。
鮮血四射。
碎肉飛濺。
“祖爺爺!”
“爺爺!大哥!不!”
撕心裂肺的悲慟聲中,一大波白毛鼠精,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眨眼便不見蹤影。
將老翁連血帶肉、帶骨吞入腹中。
腦海裡,立刻響起係統聲音。
【叮,檢測到宿主吞食一隻九品崛起生靈,蛇身增長 0.27米。】
扭頭看著堆積如山的化形果,朱九陰心裡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打今兒起,再也不阻止白毛鼠偷吃果子。
白毛鼠吞服果子,化為人形,生出靈智,踏上修煉一途,即是崛起生靈。
自己再將之吞食,提升修為,增長蛇身。
好比割韭菜。
一茬又一茬。
割之不儘。
“我真是……太聰明瞭!”
……
層層疊疊,扣合至嚴絲合縫的赤紅蛇鱗,閃爍金屬光澤,碾過冰冷地麵,一路遊弋至洞口。
外頭,細雨濛濛。
草色遙看近卻無。
“又是一年春!”
朱九陰輕語道。
……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穿越至此界的第十一個年頭。
凜冬時節。
深埋果山中冬眠的朱九陰,腦海裡忽然響起係統聲音。
【叮,檢測到宿主又又又被鎮壓一年,特給予一天自由時間,可累計。】
【自由天數:十天(120個時辰)】
朱九陰一如既往,選擇將假期累計。
畢竟這片大山太過廣袤。
十天時間,估計很難尋見人蹤。
朱九陰目前最想做的事,便是前往人類聚集地,痛痛快快喝一頓酒。
如果有可能,還想酣暢淋漓抽幾袋旱菸。
旱菸,能緩解焦慮情緒。
至於酒,能讓朱九陰醉生夢死。
隨著蛇身越來越長,朱九陰冬眠期越來越短。
而身處春、夏、秋這三個季節,朱九陰越來越難以進入睡眠狀態。
經常癡癡呆呆趴在洞口十數日,冇有一丁點睏意。
終有一天,一年四季,歲歲年年,祂將再也睡不著。
隻能乾瞪著眼睛,度秒如年。
被緩緩流逝的歲月,千刀萬剮。
長生,已是酷刑。
不老不死不滅,即使天地崩壞,我亦萬古永存的長生,更是難以言喻的折磨。
連死,都是一種奢求。
……
穿越的第十三個年頭。
朱九陰和上百隻化為人形的白毛鼠精,狠狠乾了一架。
朱九陰差點被撐死。
白毛鼠精險先被吃到滅族。
穿越的第十四個年頭。
朱九陰通過數年觀察,敏銳發現,化形果的化形功效,於個體不儘相同。
通俗易懂的講,極個彆白毛鼠吞食化形果後,會立刻化形,且會永久維持人形狀態。
少部分白毛鼠,隻能維持一兩日。
而絕大多數,莫說吞食一顆,即使一百顆,也不會化形,更不會產生靈智。
穿越的第十七個年頭。
最令朱九陰感覺恐懼的事,降臨了。
祂,再也睡不著了。
失去了做夢的資格。
從開春起,朱九陰便一直趴在洞窟入口。
從白晝趴至黑夜。
從陽春趴至入秋。
祂一動也不動,好似死了一樣。
趴了七個來月,二百多天,朱九陰冇有絲毫睏意。
眼看嫩芽破土。
眼看草長鶯飛。
眼看千峰萬仞蒼翠欲滴。
眼看秋風蕭瑟,萬物苟延殘喘。
眼看北風凜冽,一切皆儘死去。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在朱九陰望眼欲穿中如約而至。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冬眠期到了。
久違的睏意,幾欲令朱九陰喜極而泣。
十七八米長,彷彿銅澆鐵鑄的赤紅蛇軀,於洞窟入口處舒展開來。
朱九陰幸福的閉上了那雙倒豎瞳孔。
陷入夢中。
朱九陰喜歡做夢。
夢裡有自由。
……
穿越的第十八個年頭。
開春後。
冬眠狀態下的朱九陰,不受控製的甦醒。
二月份、三月份、四月份……
朱九陰宛若一具永不腐爛的屍體,於洞口一趴,又是趴了七八個月。
從草色新新,趴至枯葉飛卷。
“桃大今年共計9117片葉子,比去年多了323片。”
“結了409顆桃子,比去年多了18顆。”
“小三兒今年共計7956片葉子,比去年多了274片。”
“結了332顆桃子,比去年多了29顆。”
“小三兒,加油,努力啊。”
一個月後,盼星星盼月亮,冬眠期總算到了。
又能睡一個好覺嘍。
……
穿越的第十九個年頭。
又是一年秋。
肥美飽滿的毛桃,沉甸甸垂掛於枝頭。
桃香味四溢,可惜朱九陰隻能看,吃不到。
上一秒,還懶洋洋曬著太陽。
下一秒,腦海裡突然響起係統提示聲。
【叮,檢測到有緣者,師徒返還係統已開啟。】
【叮,有緣者正向宿主靠近,請耐心等待。】
朱九陰猛地睜開雙眼。
赤紅豎瞳,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