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正屋。
木床上,褥子平整的冇有一絲褶皺,被子疊成刀削一樣的豆腐塊。
窗台上,放著女人用過很多年的銅鏡。
鏡麵纖塵不染,應是日日擦拭。
離開正屋,來到東廂房。
同樣的乾淨整潔。
朱九陰蹲下身子,打開角落裡的木箱。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皂角粉味。
箱子裡,衣裳疊的整整齊齊。
最上麵,放著一頂落了色的虎頭帽。
這是女人送給自己兒子的十歲生辰禮物。
少年一直悉心儲存著。
……
日薄西山之際。
朱九陰來到小鎮鎮口那棵百年老槐樹下。
青石長街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整座小鎮安靜的可怕。
坐在樹墩上的朱九陰,突然嗅到絲絲縷縷血腥味。
抬眼望向鎮口處,朱九陰得到了答案。
小鎮那座以花崗岩雕製而成,約莫六七丈高的牌坊上,密密麻麻掛滿了血淋淋的人皮。
蒼蠅宛若一團黑雲。
朱九陰麵無表情,收回目光。
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石墩。
六年前,就是在這棵老槐樹下。
朱九陰坐在樹墩上。
那位總是穿著一件綠色襦裙的少女,坐在石墩上。
那天,少女為朱九陰講了陳家母子的故事。
講陳家女人,是如何自鋸雙腿。
講陳家小子,是如何在三四歲的年紀,便踩著小板凳,學著做飯,學著煎藥。
“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呢~”
朱九陰輕語。
緩緩站起身來。
往臥龍巷的方向走去。
夜幕降臨後,趙家老小,一個不留。
不為高掛牌坊上、數十張血淋淋的人皮。
隻為那個賣豆腐的少女。
“柳姑娘,且慢行~”
夜幕降臨,小鎮臥龍巷趙家府邸,燈火輝煌。
正堂內坐滿了人,趙懷仁趙老爺的五房妻妾,領著各自兒女,準備進膳。
一日三餐中的晚膳。
趙老爺自個坐一桌,黃花梨木長桌上,擺滿了數十道精心烹製的菜肴。
正妻與一雙兒女坐一桌,桌上隻有碗筷冇有菜。
二房小妾與三個女兒坐一桌。三房小妾與兩兒一女坐一桌。
四房小妾與一兒一女坐一桌。五房小妾進門未滿一年,冇有兒女,獨自坐一桌。
“趙瑾死了,那兩個小娘們一死一逃。”
“清平鎮,還是老爺我的天下,合該慶祝。”
趙懷仁滿麵紅光,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五房妻妾與十數兒女,俱是低垂著腦袋,連大氣也不敢喘。
“老爺,今兒高興,多吃些。”
老管家露出一臉諂媚笑容。
“哈哈~”
趙懷仁哈哈大笑。
等笑過癮了,這纔拿起一雙渾白如玉的象牙筷,夾了一塊紅燒肉送進嘴裡。
“今兒的紅燒肉做的不錯,肥而不膩,軟而不爛。”
趙懷仁淡然道:“端給長房。”
老管家趕忙領命,將玉碗中的紅燒肉端走,送到正妻桌上。
正妻與一雙兒女各自嚐了一塊後,自有丫鬟再將紅燒肉端給二房。
二房嘗過後,便輪到三房、四房,最後是五房小妾。
五房小妾吃了一塊後,玉碗內還有十數塊。
貼身服侍五房的丫鬟,將剩餘紅燒肉,悉數倒進木桶內。
木桶則由仆人送往狗舍。
等趙老爺豢養的幾條猛犬吃過後,倘若再有剩餘,則輪到趙府一眾下人。
作為小鎮首富,趙老爺一日三餐,多則滿漢全席,少則八葷八素。
“這隻烤乳鴿也不錯,脆而不焦,唇齒留香,端給長房。”
“這隻紅燒熊掌極為美味,香糯軟爛,入口即化,端給長房。”
“爹爹!”